第8章 迷茫是少年的主题曲
2045年2月14日，江河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县城。
尽管当时江河被樊忠带走的时候已经通过当地政府向家里和学校低调的通知了其被保送地球联军飞行学院的“喜讯”。
但江河一回到家就做好了被他妈妈责备的心里的准备了，果然，从下午到家一直数落他到晚上。
“你说你这孩子复读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去军校了，去的什么地球联军，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也不和家里商量一下，这一去就是两年多，总共就回家过一次，在外面翅膀硬了是不，一年到头才给家里打过几个电话啊，你个不孝的玩意，气死老娘了，哎，你别走，回来，兔崽子。”
江河钻了钻耳朵苦瓜着脸回到房间里，躺在久违的床上摸出了手机，这是联军的特制手机，有着a级保密系统，里面还住着一个超级变态的人工智能，钛合金打造的机身死硬死硬的，胖子他们一直用它来砸核桃吃。
“小默，滚出来。”
“在的呢，人家是女孩子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手机里突然传出一个萌贱萌贱的声音。
江河无动于衷，对小默的贱萌早已免疫。
“请求下降保密等级。”江河说道。只有下降了保密等级这块“砖头”才能变成一款真正的智能手机。
“系统中心已批准，保密等级已下降至c级。”
“好了，可以滚了。”
“卸磨杀驴！”
江河翻了一个身子将手机打开，等级管制下降被锁住的软件瞬间解封，数据流量缓缓的流入那些沉睡已久的软件中，就像是输血一样将它们唤醒。
猝不及防的，一声甘露声响起，让江河的身体猛地一震。
“特别关心，陈亦蕊，发来两条消息，要不要我来帮你念念？”小默又一次贱兮兮的出现了。
“打开设置，禁止小默读取聊天信息！”江河气愤的说道。
“操作无效，未获得权限！”贱贱的声音再次响起。
……
江河抑郁了，他想不通那帮头发都快掉没的联军人工智能中心的老头怎么就设计出这么一个变态的人工智能。
不再理会小默，江河点开手机页面，两条消息静静的躺在聊天列表里。
2045年1月1日。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2045年2月8日，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河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这两条消息，两条什么都看不到的消息，有些茫然，不知道她撤回的这两条信息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发信息，女人的心思总是很深，江河搞不懂。
手机屏幕渐渐变暗最终息屏，紧握手机的手掌慢慢变得无力，江河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得很香，这是他三年来睡得最香的一次，在他自己这个小小的卧室，很多年未曾变过的房间布局，时间好像在这里停滞且重叠了下来，小学的江河，中学的江河，现在的江河，躺在一模一样的房间里，做着相同的美梦。
房间外的世界却变化得很快，江河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好像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本年度社会保障支出，基础建设支出再度缩减，截至目前为止，全球用于建设地球联军的支出已经超过四十万亿美元……”
大清早江河迷迷糊糊的看向客厅的电视机，看着这个天文数字自己也吃了一惊，随即便平复了下来，战争迫在眉睫，为地球联军提供的各种武器装备生产起来完全不顾成本，这却也导致了全球经济居然出现了增长的情况，疯狂的武器制造倒逼社会改革，政府部门与生产部门的效率提高，同时也培养了大批相关专业人才，但是江河清楚的知道这些只是昙花一现，战时管控迟早要到来，一场星际防御战争的打响，这个世界不知道要倒退多少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有可能如同研究院的预测那样挽歌文明的军队刚刚到达地球便被饱和式核打击消灭，亦或这是一场徒劳，所有的人类终会被消灭，人类就会像当初的恐龙那般干净彻底的从地球上消失。
江河不相信后者，但也更不相信前者，他与赵漓的想法一致，坚定的认为人类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战胜挽歌文明，研究院给出的这个分析结果多半是为了鼓舞士气振奋军心，是的，地球联军的士兵也是普通的人类，也会害怕，恐惧，且内部已经隐隐出现失败主义者阵营，这点江河是不甚清楚的，但是就连联军内部都如此，普通民众若知道真相可能社会会直接崩溃，所以这几年高层只能通过各种渠道向社会慢慢灌输传播掩饰后的情报，力求在数年后，真正星际战争爆发之后，民众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娘的，果然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江河谩骂了一声，他想起从飞行学院毕业时老大笑嘻嘻的告诉它们几个自己的权限等级被提升至了b级，说这是联军高层对它们的器重，要更加努力，现在想想自己要是没有那么高的权限等级，如今的江河依然会无忧无虑安逸巴适。
江河脑袋乱糟糟的，他索性走出了家门，出去透透气，外面依旧车水马龙，一切都还是原样，与当初自己离开家去复读的时候并无什么变化，不南不北的地带空气十分的干燥，江河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晃荡着，妥妥的像一个社会闲散人员，他有十天的假期，可以过完年再回去，可这难得的几天假期放在江河手中算是被糟蹋了。
拿出那死硬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空荡荡的列表，免打扰的高中群聊中倒是显示着99＋的消息，江河点了进去又退了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系统推送着一些新闻与明星八卦，路边的理发店门口的音箱中放着他从来没听过的歌曲，这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和这个社会脱节了，他回不去了。
漫无目的的溜达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所学校的门口，江河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他曾经待了三年的高中，那破破烂烂的大门如今换成了纯大理石雕刻的门，嗯，果然只有自己走后学校才会装修……
透过围栏望去，操场上还有很多学生在跑步做操，这个时候还没放假的肯定是高三那些冤种们……
“哎，小伙子你有事吗，没事不要在学校门口瞎晃。”头发都快秃完的保安大爷看到江河朝里面张望便喊道。
“没事大爷，以前我也在这上过学，现在没事来逛逛。”
“哦哦，这样啊，想要进去的话你跟以前的班主任老师打个电话让他们领你进去可以，学校有规定，大爷我也不能擅自让你进去。”
江河很腼腆了笑了笑，摆手说自己不进去心里却想着门口的保安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以前自己想溜出去上网吧的时候都被他们黑着脸给吓了回来。
“嘀嘀！”江河刚转身准备离开，一辆军车驶了过来，江河眉头一皱：“总不能又学上次突然把我给拉跑？”至今当年元旦时樊忠与何尉将他“绑走”的事情对他产生了浓浓的心理阴影。还好之后让江河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您好，我们地球联军亚洲战区南京招飞局，奉命来贵校进行招飞宣传工作。”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一个身穿军服的少校将证件递给了保安。
江河听到这个招飞局脸部肌肉忍不住的抽搐了两下，清楚的记得当初就是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招飞局把自己坑到了那冰天雪地的北方飞行学院。
“都以为去南京，谁知道会去北方吃雪。”江河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
“请问你是？”少校看了看江河，皱着眉头说道。
“地球联军少尉飞行员江河，刚从北方飞行学院毕业。”江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
“哈哈，怪不得，今天真是碰巧在这居然能碰见一个刚毕业的飞行员。”少校哈哈大笑了起来。
“招飞局的办公地点是在南京不错，但飞行学院也确实在北方，少尉你也许有机会去南京进修学习。”少校接着说道。
“你好，我是联军少校参谋杜瑞，下午三点我们会在这个学校的会议厅内办一场招飞宣传讲座，如果有空我希望你也能来参加，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飞行员少尉，你的话对这些孩子们应该更有说服力。”
少校打开车门走下车来朝江河回敬了一个军礼。
“怎么，请问招飞有阻力吗？”江河问到。
“嗯，怎么说呢，现在的孩子很迷茫，他们对未来的路不知道如何去选择，不知道何去何从，你作为过来人，又是从飞行学员刚刚毕业，是一个很好的标杆作用，让那些准备当飞行员的孩子心里有底。”
江河鼻子一酸，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在复读那年去医院体检的时候，那个军医问自己想清楚了吗，其实自己内心是浑浑噩噩的，迷茫是身处当今时代每一个少年的主题曲。
北风刮了起来，地上的纸屑与尘土被卷上天空直至风吹过又散乱的落在了柏油路上，江河愣愣的看着远处的校园，看着在操场打闹嬉戏的学生，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
“抱歉，我恐怕不能去，因为直到现在我的内心也依旧迷茫着，未来该何去何从，我们，地球联军该何去何从。”江河饶有深意的看了少校一眼，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不久的将来这个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没人知道该何去何从自己又怎能带领这些学生走出迷茫呢。
少校皱了皱眉头拍了拍江河的肩膀：“总之，我还是很希望你能来，当然我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这时保安已经缓缓的打开了学校的大门，江河看着远去的军车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大，你说我要不要去？”
江河打着电话，等着电话那头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的回复，他还是没想好要不要去，索性直接把事情跟老大说了出来，多少次的迷茫无助都是电话那头的男人把自己拉出来。
“这种屁事还要过来烦老子，你算是作为他们的学长有责任去，如今地球联军在大规模扩张，高中生毕业入伍未来将是常态化普遍化，你拦不住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想让他们稀里糊涂进军队最后再告知真相就像你当年那样，这就是你们这代人的命运江河，摊上了谁都跑不掉，怕什么，要勇敢面对，瓜怂。”
江河放下手机，坐在自己的房间的床上静默了许久，这个曾经的中二理想主义伪文艺青年纠结很长时间还是缓缓打开了他的衣柜，那身天蓝色的地球联军少尉军服正静静的挂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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