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宅里面人心惶惶的，梁老太太生病的事，一下子便在宅子里传了个遍，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是议论纷纷的。难免也有些谣言猜测，说老太太有可能是被害的。
程墨瑾从梁老太太的院子出来，然后去追开方子抓药的许大夫。
她总觉得老太太的病没那么简单，不然许大夫也不会支支吾吾的不说清病因。
而且老太太这次病得急，让她不禁想起了去年中秋的那次，也是突发急症。
但自那之后，老太太的饮食全是厨房王妈妈一手经过，凡是入口的也是经李婆婆用银针检查过的才会给老太太用。
再者，程墨瑾现今并不了解老太太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子，所以从已知的这些情况来推测显然是推不下去的，那就只能从老太太的病来看了。
程墨瑾好不容易追上了许大夫和同他一起的小厮，“许大夫。”
许大夫听到有人喊他，停下了脚步，回头，“你是？”
“我是二公子手下的婢女，有点问题想问您。”程墨瑾说道。
“噢，你是想找我问诊吗？来，我快些给你诊诊，免得耽误给梁老太太抓药。”许大夫倒是热心快肠的，说话间便准备将药箱放下。
“不，不是的，还是边走边说吧。”程墨瑾也怕误了老太太的病情，如是说道。
“好好。”许大夫应着，然后继续往外走。
“许大夫，方才您没有明说老太太是得了什么病，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难处？”程墨瑾见许大夫为人不错，所以问得直白。
“这……”听到这话，许大夫有些犹豫了，似乎有难言之隐。
“若许大夫觉得老太太的病情同奴婢说不大好，那烦请许大夫一会儿去同二公子说说吧。”程墨瑾想了想，对许大夫说道，“二公子他，很担心老太太。”
“先回去抓药吧。”许大夫沉吟片刻说道。
随后三人便一起去到了许大夫的药堂，写了方子，抓了药，又匆匆赶梁宅，小厮便离开去给梁子怀复命了。程墨瑾便同许大夫一起到老太太的厨房院子里煎药。
厨房没有人，王妈妈和宋权不知去什么地方了，程墨瑾对这里还算熟悉，生起了火，同许大夫一起煎药。
“姑娘，怎么称呼你啊？”许大夫突然问道。
“奴婢程小井。”程墨瑾并未想到许大夫会突然开口。
“程姑娘，之前那个问题，大概是二公子要你问的吧？”许大夫说道。
“他是想知道的。”程墨瑾想了想，说道。
“罢了，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便同你讲吧。”许大夫似乎是下了决心，说道，“梁老太太的病确实有些古怪。”
程墨瑾听了，心里一沉，紧盯着许大夫，等他解释。
“自去年中秋起，我便一直在给老太太调养身体，虽说老太太的身体是稳定的，表征上没有什么问题，但其实我给老太太下的补药是一点一点增加的，这不大对劲。”许大夫一边看着煎药的罐子，一边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您一直在加重补药，老太太的身子却没有什么好转？”程墨瑾琢磨了一下许大夫的话，问道。
“是，按说老太太之前的脾胃之症改善以后，再用补药，循序渐进，老太太的身子是会调理好的。可实际上，老太太的身体就像一个筛子，这补药用上了，却盛不住，只能维持在一个比较虚的状态。”许大夫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为何？”程墨瑾虽不通药理，但听许大夫的描述，老太太的状态似乎并不像他们平日里看到的那么好。
“若是从一般情况来看，可能是老太太的身体机能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即使加大了补药的量，身体无法吸收，补进去的，只不过是在身体里走了一遭，没有起到作用。”许大夫说着。
“那要是下猛药呢？”程墨瑾问道，“总能补进去一些吧？”
“非也非也，若是一次补得多了，老太太的身体也是承受不住的，只能循序渐进。”许大夫摇摇头说道，“不过现在旧疾未愈，又出现新的症状，倒是有些难办了。”
“您方才说，一般情况是这样，难道还有不一般的情况？”程墨瑾想了想，继续问道。
“尽管我行医几十年，但也不是所有的疑难杂症都见识过，这不一般的情况就是指那些。”许大夫给程墨瑾解释着。
程墨瑾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然后又去拿了些小柴，添了些火。
望着眼前冒出阵阵苦味儿的药罐，水汽不停地从罐子中冒出，面对连大夫都不知道原因的病症，程墨瑾有些发愁。
“许大夫，这火是不是太大了些？”程墨瑾看着大片大片的蒸汽从罐口冒出，药罐的盖子不安分的击打着罐口，似乎里面的药液下一秒就要突破盖子的防线，冲出来。
“我看看。”许大夫用一块厚纱布将药罐的盖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检查了一下，随后又盖上了，“嗯，少加些柴，小火煎着，里面的药液起小泡，不大量蒸发，估摸着两个时辰，就好了。”
“我看这药液少了好多，不用加水吗？”程墨瑾问道，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煎这么久，程墨瑾害怕把它给煎干了。
“不用，只要维持小火，减少水的蒸发就好，这药要煎得浓浓的喝下去。”许大夫说着。
程墨瑾虽然将信将疑，但毕竟人家是大夫，煎药这件事自然是比自己要在行的。
“对了，许大夫，有没有这种可能，老太太的身体并不是补不进，而是补进去的东西，都由于什么原因，被消耗了？”程墨瑾看着眼前这罐子药，突然想到，“就像这罐子药，原先就只有这么多水，下面不停地加大火力，若是不重新加水进去，水总会被蒸干，但若时不时加水进去，一罐子水，便还是一罐子水。”
“嗯，也是有这种可能的，但是老太太的身子一直是我在调理，每天的饮食和活动，李婆婆也会询问我是否合理，其中并无异常啊。”许大夫思考了良久，虽肯定了程墨瑾说的这种可能性，但是却没有办法确定老太太是属于这种情况的。
程墨瑾无奈，用铁钳从药罐下面抽出两根柴火，然后扔到一旁，将它弄灭。
“那……”程墨瑾刚想问许大夫，老太太之前虽然身子虚，但还算稳定，而今日突发急症又是为何，却被打断了。
“许大夫。”
突然，厨房院外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程墨瑾和许大夫同时向外望去，发现是梁予铮，于是赶忙起身，朝她行礼。
“许大夫，不知您现在可否随我走一趟？”梁予铮很有礼貌的问道。
“不知五姑娘所谓何事？”许大夫有些疑惑。
“我娘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劳烦您去看看，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便就在这儿同你说说我娘的病症，您给写个方子，我好去给我娘抓药。”梁予铮解释着，脸上有些焦急的样子。
“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样才能对症下药，转述总会有偏差的。”许大夫看了看正在煎的那罐子药，又看了看梁予铮，不知如何是好，“可……”
“许大夫，您方才不是讲这药只要小火熬上两个时辰便好，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了，您快去快回。”程墨瑾见两人都很为难，于是提议到。
“嗯，这样也好，那劳烦程姑娘仔细些了。”许大夫表示赞同，随后叮嘱了一下程墨瑾。
“我只是一个婢女，许大夫客气了。”程墨瑾听着许大夫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小井，我替我娘谢谢你了。”梁予铮也是满脸感激的对程墨瑾说道。
“五姑娘，这是奴婢分内的事。”程墨瑾朝她行了礼。
之后，梁予铮便将许大夫带走了，整个厨房只剩下了程墨瑾一人。
程墨瑾仔细盯着眼前的这罐子药，虽然想趁此机会好好推演一下这次的突发事件，但由于她知道的东西太少，又太琐碎，所以推演也进行不下去，只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小井姑娘？”
程墨瑾听见有人叫她，抬头一看，居然是辰砂。
“你怎么来了？”程墨瑾问道。
“你被人急急忙忙叫到老太太这儿，一直没有回去，后来老太太生病的事儿又传遍了整个宅子，秀秀姐担心你，却又走不开，所以让我来找找你。我听说你在厨房煎药，然后就找过来了。”辰砂蹲在了程墨瑾的身旁，解释道。
程墨瑾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过来好久了。
临近午膳，梁子怀才回来，随行的小厮经梁与钦的嘱咐跑来告知程墨瑾和秀秀，他同郭悬、程珩去酒楼聚聚，不回来用午膳。
这个小厮刚离开，便有个老太太院子里的小侍女跑来了，说是找梁与钦。秀秀一告诉她梁与钦没有回来，她便急得哭了起来，说是李婆婆让她来寻梁与钦。
问她是有什么事，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程墨瑾只好安慰着她，送她回去，顺便将梁与钦没有回来的事情告诉李婆婆。
结果一去才知道是老太太突发急症了，虽然大夫已经去请了，但还是觉得梁与钦在这儿，老太太能安心些，这才让小侍女去找梁与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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