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在这儿看着老太太的药，一时间也回不去。”程墨瑾对身边的辰砂说着，“你帮我回去跟秀秀说一声吧。”
“好。”辰砂答应着，但却没有回去的意思，“小井姑娘……”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程墨瑾看向她，问道。
“我口有点渴了，这儿有水吗？”辰砂怯怯地问道。
“噢，你等等。”程墨瑾说着，然后起身去给她倒水。
待她倒好水回头的时候，却看到辰砂打开了药罐的盖子。
“放下。”程墨瑾以一种命令的口气说道，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紧张。
辰砂被她这么突然的一声吓到了，手中的盖子差点摔了，连忙将药罐盖上。
“对不起，小井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辰砂慌慌张张的说道，“我只是看这个药罐子没有冒烟，以为水烧干了，所以才想看看。”
“水给你。”程墨瑾走到她面前，将盛满水的碗递到她面前，稍稍冷静了一下，然后告诉她，“大夫交代了，小火煎，所以不会冒多大的烟。”
“谢谢小井姑娘，我以后不会随便乱动了。”辰砂双手接过水碗，说道。
随后，辰砂小口小口地喝完了水，把碗还给了程墨瑾。
“小井姑娘，那我回去告诉秀秀姐，你和二哥儿都在这里，暂时不回去了。”辰砂对程墨瑾说道。
“嗯。”程墨瑾答应着，然后将碗放到了一旁。
辰砂随即便离开了，整个厨房又只剩下程墨瑾一个人。
盯着眼前的这罐子药，程墨瑾有些不安，总觉得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没一会儿，王妈妈和宋权回到了厨房。
“王妈妈。”程墨瑾站起身来，同王妈妈打招呼。
“嗯。”王妈妈虽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程墨瑾，眼中有些意外之色，但又瞟到了正在煎的那罐子药，便也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了。
“小井，你这是给老太太煎的药吗？”宋权也注意到了，于是问道。
“是，许大夫去给三姨娘瞧病了，所以就我一个人在这儿看着。”程墨瑾说道。
“噢。”宋权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管她了，而是去做自己的事。
不一会儿，许大夫也回来了。
他揭开药罐的盖子瞧了瞧，放下心来，又将盖子盖了回去。
“许大夫，没问题吧？”程墨瑾有些紧张地问道。
“嗯，快好了。”许大夫答应着。
“方才忘了问您，老太太这次为何会突然恶化呢？若如您之前所说，老太太只是补不进去，情况却一直稳定，也不算糟糕，那此次恶化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导致的吧。”程墨瑾继续之前同许大夫的话题。
“就老太太的脉象和症状，尚不清楚是什么导致的。所以只能根据老太太现有的症状一一攻破，再看老太太是否有所好转。”许大夫望了望不远处的王妈妈和宋权，小声的对程墨瑾说道，十分谨慎。
“连您都看不出来，难道这真的不是意外？”程墨瑾揣测着。
“可不敢妄言。”听到程墨瑾这话，许大夫有些慌张，忙止住程墨瑾的话。
程墨瑾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药终于煎好了，程墨瑾同许大夫一起，将药送到了老太太的房间。
药刚送到床前，梁与钦便一把接过，然后让李婆婆帮忙扶老太太坐起，一点点地喂给老太太。
看着梁与钦一颗心全都扑到梁老太太身上的样子，程墨瑾有些心疼他。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人只剩下老太太了。
她真心希望老太太在喝下这一副药之后，能够立刻好转。
喂完了药，李婆婆扶着老太太重新躺回了床上。
而梁与钦只是将碗放到了一边，又恢复了程墨瑾进来之前的那个样子，直直坐在那里，视线只在老太太的身上。
程墨瑾想同他讲讲之前在许大夫那里问到的事情，但他没有丝毫要理会别人的样子。
于是程墨瑾也就只好将碗拿回了厨房，然后在老太太的房门外守着，自己琢磨有可能的情况，时不时往里看看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而在老太太服药一个时辰后，许大夫再次给老太太诊了脉，发现老太太的脉象恢复了稳定，高热也退去了，情况有了好转。
这个消息也让婢女们给其他人传去了，大家也都放心了些。
随后，许大夫便开了第二副方子，先煎着，预备在晚膳之后给老太太服下。
也多亏了老太太好转，梁与钦才在晚膳时给老太太喂过些清粥后，匆匆吃了几口饭。
吃过了热粥，老太太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于是坐了起来，还让李婆婆点上了梁与钦之前给她买的香，同梁与钦聊了聊天，让他不要担心，让他讲讲第一次进宫发生了些什么。
梁与钦在和老太太聊过天之后，情绪也放松了些，没有之前那般糟糕了，似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玩世不恭的二公子。
两人叙话叙了约半个时辰，许大夫便带着煎好的第二副药来了。
“祖母，都讲了这么久的话了，该喝药了。”梁与钦从许大夫手中接过药，然后对老太太说道。
“又要喝这苦东西。”老太太似有些不乐意的样子。
“祖母，这可是许大夫亲自煎的，盯了好几个时辰呢，可不容易。”梁与钦哄着老太太，劝她喝药，“您现在忍着喝了，身体好了，以后就不用喝了。”
老太太虽明白这个道理，但看到药还是一脸为难。
“奴婢去给老太太寻些糖糕吧，一会儿喝完药，去去嘴里的苦味儿。”李婆婆见状说着。
“去吧去吧。”老太太说着，然后喝起药来。
“还是李婆婆懂您。”梁与钦微笑着说道。
药喝完后，老太太赶紧塞了块儿糖糕到嘴里，皱着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二公子，这屋内暂时还是不要燃香了，稍稍通些风，让老太太呼吸些新鲜空气。”许大夫嘱咐着，“我一会儿再来给老太太诊一次脉。”
“好。”梁与钦刚答应，李婆婆便去将屋中的香给熄了，随后又将窗子打开了一些。
许大夫出去之后，老太太也有些困了，漱了漱口，便又躺下了。
梁与钦这才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身子，然后让李婆婆也去休息，说自己在这儿守着就好了。
不过，李婆婆只说没有关系，还是守在这里比较安心。
见到许大夫出来，程墨瑾忙追着他问里面的情况。
“老太太现在还算稳定，精神还不错，一会儿，我再去诊一次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许大夫说着，让程墨瑾放心。
听到这话，程墨瑾才放松了些，然后忙带着许大夫去侧房休息休息。
“对了，老太太房里点的是什么香，程姑娘知道吗？”许大夫突然问着。
“是二公子在大相国寺外的一家香药铺买的，名字我记不清了。”程墨瑾努力回忆着，但没想起来，之前她去的时候，并没有仔细听店主和伙计给他们介绍了些什么，“香有什么不对吗？那香花了不少银子呢，也问过店主，年长的人是可以用的啊。”
“没有没有，只是味道不似我从前见过的，若是贵重，那便情有可原了。”许大夫见程墨瑾十分紧张的样子忙解释道。
程墨瑾也觉得自己似乎是紧张过度了，没有继续缠着许大夫问问题了。
随后，她又回到了老太太房间的门口。
刚到门口，发现梁与钦正站在那里，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走过去了。
“小瑾，我今天，太害怕了，没有顾忌到你。”梁与钦开口说道。
“没关系的。”程墨瑾走到他身边，回答道。
“我只有祖母了，你知道吗？我不能……”梁与钦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我知道的。”程墨瑾安慰着他。
你还有我。她在心中默默说着。
“谢谢你。”梁与钦轻轻说道。
两人并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夜晚没有风，也没有云，月亮和星星将夜空照得格外地亮。
“老太太的病可能……不是意外。”尽管没有切实的证据，但程墨瑾还是忍不住同梁与钦说了她和许大夫之前谈论的话。
梁与钦顿时又紧绷起来，立刻站起身。
而就在这时，屋内传来李婆婆大声喊着老太太的声音。
两人来不及多想，便跑到房中，只见李婆婆想要努力稳住老太太，但老太太不停地抽搐，嘴里还不停泛出白沫。
梁与钦马上慌了，跑跪在老太太的床前，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
程墨瑾也有些吓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又努力让自己能够冷静。
她赶紧往外跑去，跑到安置许大夫的侧房，撞开了门，拉起许大夫就往回跑。
许大夫一开始还被她惊到了，但见她苍白的脸色，便知道出事了。
他们冲回老太太的房间时，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了。
只见李婆婆瘫坐在地上，脸上没了生气。
而梁与钦还在不停的喊着祖母，双手不停地摇晃着已经没有了什么动静的老太太。
“二公子，许大夫来了。”程墨瑾拉着有些入魔的梁与钦，喊道。
梁与钦愣了愣，赶紧从床边爬起，然后将许大夫拖到老太太旁边，嘴里不停地说着，救救她，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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