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样的，虽然我不懂香，但是二哥儿告诉了我两种香的名字。”赭石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店主给我介绍的香中没有那两种，大约是因为我的穿着打扮不像有钱的吧。于是我便问他是不是瞧不起我，好的东西都不拿出来，然后我假借马员外家公子的名号，说马公子听说梁家二郎总在他家买香，香的名字是什么什么，但他拿出来的香里根本没有这两种，我就问他是不是瞧不起马公子。”
“你也不怕有一天那位马公子真去他家买香了。”程墨瑾回想起马公子带着一群小厮的模样忍俊不禁，说道。
“说得不好听些，那马公子就是一个草包，哪里会亲自去买香。”赭石也笑了出来，说道。
“然后呢？”程墨瑾平复了一下，接着问道。
“听到马公子的名号，店主才有些慌了，然后赶忙将五姑娘挑的那种香拿出来，说这香不算最好的，所以才没有拿出来。”赭石继续说道，“我接着问他另一种，他却说他这里并没有那种香，问是不是记错名字了，于是我略恐吓了他一下，他又改口说他们不做那种香了，说那种香的用料难得，没有采买到。”
“这话恐怕也不是真的。”程墨瑾琢磨了一下，说道。
“确实，但我怕逼得太紧，被他们察觉，于是便说要回去问过马公子，再决定要不要买其他的。”赭石回答道，“之后，我发现那家香药铺还有一个后门，然后我就去后门守着，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动作，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程墨瑾注意力很是集中。
“过了三天，在香药铺打烊后，天色昏暗之际，有一个人进了香药铺的后门，而且，这人你认识。”赭石说到此处，也很是认真。
“谁？”程墨瑾一时想不到会是谁，毕竟给老太太下药的是辰砂，她一开始也是没有想到的。
“贾婆子。”赭石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程墨瑾心中居然没有意外的感觉，但她也确实没猜到，只是听到之后，没由来的觉得合理。
看来之前那次瞧见她并不是错觉。程墨瑾在心中想着年前同秀秀去相国寺时，在香药铺外瞟见的那个身影。
见程墨瑾没有说话，赭石顿了顿便接着讲了：“她在里面没有待多久，便出来了，出来时手中还拿着一个小香囊。我隐约听到有人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然后贾婆子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那你应该知道贾婆子住在哪里了，对不对？”程墨瑾紧接着问道。
“是。”赭石回答道，“我想一个在萸阳的人，这会儿出现在京都，不大可能是巧合，所以便一路跟着她。她进了相国寺，找了个偏僻、没什么人的地方，然后将那个小香囊丢进了那里的焚香炉里，之后便往后山去了。我趁机从香炉里将那个香囊弄了出来，虽然香囊烧得差不多了，但里面装的香只燃了一点点，味道很是浓重，我踩灭之后便带回来了。”
“她去后山做什么？”程墨瑾皱着眉头问道。
“后山有一处禅房，外面看起来像是废弃的，但贾婆子打开门之后，我远远瞧见里面还算干净，估计，她便是住在那里。”赭石解释道，“不过后来，我并没有再查到什么，也就没有再去过了。”
“怪不得之前满京都都找不到她。”程墨瑾自言自语道，随后又问赭石，“香你带来了吗？”
赭石从怀中掏出一块折好的白布，还未打开，程墨瑾便闻到了香味儿。
白布展开之后，其中放着的是燃了少许的香块儿，尽管此时并没有燃烧，但味道依旧很浓郁。
赭石将白布重新包好给了程墨瑾，然后说道：“给你吧。”
“你给许大夫看过吗？”程墨瑾将东西收好，然后问道。
“没有。”赭石望着远处，回答道。
此刻的他似乎已经放松了下来，远没有刚才那样紧张了。
“那你为什么留着它。”程墨瑾有些不解。
“总觉得，应该留着。”赭石想了想，说道，“或许，是感觉会有人想知道这件事吧。”
“幸好你留着了。”程墨瑾愣了愣，想想也是幸亏赭石留下来了，笑着说道。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如果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就得自己去查了。”赭石说道，“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去查。”
“为什么？”程墨瑾有些奇怪地问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赭石有些苦口婆心的说着，“既然辰砂主动承认了，就算不是她，也是为了保住她背后的人，虽然我们不知道她背后那个是什么样的人，但那人是她用命都得保的人。”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无论是辰砂还是别人，我都没有想让他们怎么样。”程墨瑾说道。
“可被你追查的人呢？他们如果知道你去查他们，他们会认为你只是想知道真相吗，就算他们知道，他们难道会觉得多一个人知道真相是好事吗？”赭石劝说着程墨瑾。
“但，若是不查清楚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安心的。”程墨瑾没有看赭石，缓缓说道。她知道赭石说得有道理，可她还是无法被说服。
“二哥儿不会希望你去查的。”赭石见程墨瑾还是很执拗，说道。
程墨瑾想了许久，迟迟没有开口。
她知道梁与钦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或许他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所以才让辰砂做出伤害梁老太太的事情。又或许是，他认为如果他能多关心一下身边的人，可能辰砂就没有机会这样做了，可能他也能帮辰砂。也可能是，辰砂那句，喜欢他，让他觉得，老太太出事，是他害的。
“还请你，不要告诉他。”程墨瑾纠结了许久，对赭石说道。
“好吧，虽然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总还是想试试。”赭石对于程墨瑾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如果二哥儿没有问我，我不会跟他讲，但如果他问起了，我是不会隐瞒的。”
“谢谢。”程墨瑾对赭石说道。
“没事，回去吧。”赭石说完便准备往回走了。
程墨瑾望了望身后幽暗的小祠堂，回过头，也跟着赭石往回去了。
次日，送走了去当值的梁与钦后，秀秀照例问程墨瑾要不要同她一起去宋权那里。
本以为程墨瑾会像之前那样，拒绝跟她一起去，不过这次程墨瑾却答应了。
“能出门吗？”程墨瑾不仅答应了，而且还如是问道。
“你要是想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吧。”秀秀高兴之余，不禁有些奇怪，“不过，你平日里都不喜欢出去的啊。”
“想出去转转。”程墨瑾简略的回答着，她并不打算告诉秀秀自己出门是要做什么。
“好，正好我也想去逛逛。”秀秀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一起去找到了宋权，随后，宋权便带着她们两个出了门。
三人走在街上，秀秀东瞧瞧西看看的，一直拉着程墨瑾，很是兴奋。而程墨瑾则没有秀秀那么悠闲了，心中全是想着要将秀秀和宋权引到大相国寺去。
终于，好不容易逛到了大相国寺外。
“秀秀，要不要去相国寺？”程墨瑾问道。
“去相国寺做什么？”秀秀有些疑惑。
“你平日不是总喜欢拜拜佛祖、菩萨，让他们保佑你的嘛，今日刚好到这儿了，你不想进去吗？”程墨瑾继续引导着秀秀。
“嗯……”秀秀犹豫着，似乎并不怎么想去的样子。
“去吧。”宋权突然开口说道。
程墨瑾没有想到宋权会主动说，不过宋权开口之后，秀秀倒是没有那么犹豫了。
“好，那就去吧，前些时候你的运气太不好了，得去求求神仙们保佑你，以后可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了。”秀秀想了想，说道。
听完秀秀的话，程墨瑾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三人一起往相国寺里去了。
每次去寺庙，秀秀都要把每一位神仙都拜到，尽管手中能够供奉给神仙的香火钱不多，但还是会尽量都给到。
程墨瑾陪着秀秀拜了大殿中的佛祖之后，便寻了个借口，说想自己逛逛。秀秀也知道程墨瑾是不会乖乖陪她每个地方都走到的，于是也没有拦她，放她去了，只说到时候她们在何处碰面。
出了大殿，程墨瑾直奔着后山去了，按着赭石之前给她描述的路线，去找贾婆子所在的那处废弃禅房。
后山的地势并不复杂，程墨瑾顺着赭石说的路，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有些破旧的禅房。
尽管已经走到这里了，但她的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的，毕竟那个曾经想要杀她的人，就在那个小房子里。并且这次她被陷害的事情，很有可能同里面的那个人也有关系。
程墨瑾朝着禅房走去，停在了门口，深呼吸了几次，随后敲了敲房门。
里面的人很是警惕，没有回应，但程墨瑾听到了逐渐靠近门口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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