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落水,确实不是你本意,但第二次则是梁予铮想让你杀掉我,你便想起我第一次落水失忆的事情。于是你让女婿假扮小厮骗我去老太太那里,从第一次的事情你得知了我不会游水,所以想假装我是喝醉了酒,意外坠湖身亡。可后来,我没有死,你担心我认出你女婿,于是便将女儿女婿送出了城,自己假装无事发生,回来打探消息。不过回来之后,梁予铮告诉你,二公子在调查这件事,由此你慌了,但她好心给你出了主意,让你成为老太太的救命恩人,这样,即便老太太知道了你做的事,但看在多年情分上,也不会过分责罚你,毕竟,我没有死。”程墨瑾叙述着自己的推论,观察着贾婆子的样子。
面对程墨瑾讲述的事情,贾婆子并没有太惊讶,她从被赶出梁家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小丫头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拿捏,所以程墨瑾能推出这些,她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都是你知道的。”程墨瑾看贾婆子没什么反应,也不意外,然后继续说着,“但你应该不知道荷包,还有巧儿的事吧。”
听到这话,贾婆子才集中了下精神,看着程墨瑾,等她说。
“其实你的女婿被送出城后,我们凭借着画像,一时之间并没有查到什么。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梁予铮到二公子这里来了,她知道二公子初二会到他的舅公崔公那里去,于是早早的就在二公子出门的路上等着‘偶遇’,两人一起走着,又‘碰巧’在园子里遇到了梁予铮‘不小心’走丢的贴身侍女小月,而小月‘刚好’看到你意外掉落的我的荷包,于是提起了你,让二公子知道。”程墨瑾一字一句说着,声音虽不大,但却十分清晰。
贾婆子脸上也逐渐浮现出惊诧之色,不住地摇头。
一旁的程珩倒是跟听说书一般,边喝茶,边吃着果子点心,饶有意味的听着。
“荷包当然不是你掉的,因为你根本没有捡到过这个荷包。”程墨瑾继续说道,“瓦子里的人看到过你女婿炫耀那只荷包,东西自然是我第一次落水时他拿走的,而后‘机缘巧合’便到了梁予铮的手里。她之所以费尽心思提供这个线索,大概也是想让二公子知道是你做的,由此不再继续追查下去,反正那时你已经出城了,只要不回来便算是死无对证。可没曾想你回来了,于是只好将计就计,让你做出更加不可饶恕的事情,两者相加,连老太太都无法再护着你。而巧儿,与你产生过矛盾,看似是抓来给你顶罪的,但后来指认你,也是让你有口难辩。你最后承认是自己一人所为,大约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所以也会在被拖出去后还喊着放过你的女儿。”
听程墨瑾讲述完了,贾婆子才意识到自己当时是被利用了,可若不是自己有了那种心思,又怎么会让人有利用的机会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答应梁予铮做这件事,不过无非就是利益和要挟,所以害了你和你女儿的人,追根溯源,其实就是你自己。”程墨瑾字字诛心地说道。
贾婆子掩着面,表情十分痛苦,不愿意承认程墨瑾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可她又没有办法骗自己。若是自己当初好好地在老太太身边做事,少些贪念,少些戾气,或许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但如今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没有办法重来了。
“你手中定有什么能够指认她们的证据吧?”程墨瑾趁着贾婆子心智大乱的时候问道。
贾婆子的背部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有些难听的呜呜声,过了好一阵,她才略略平静一些,然后抬头回答程墨瑾的问题。
“我没有这件事的证据。”程珩替贾婆子翻译着手语,听到此处也有些奇怪了,方才她还说自己有把柄,现在又说没有证据。
程墨瑾皱着眉,有些不解,她看了看程珩,在想程珩是不是说错了。
但贾婆子紧接着又比划着些什么,于是程珩也接着翻译起来。
“这件事,我是哄她说,我将这些事都找信任的人记下来了,要是我死了,我信任的人联系不上我,便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届时梁家失了脸面,梁予铮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但实际上,我并没有什么信任的人。”程珩看完贾婆子比划的手势,这才自信的告诉程墨瑾她说了什么。
听完这个解释,程墨瑾一时并没有“原来如此”的感觉,反而是感觉有些牵强了。
虽然这是关乎人命的事情,但对外人而言,程墨瑾只不过是梁家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女,大户人家打死个婢女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哪里会因为这种传言就觉得梁家有问题,觉得梁予铮是个阴险毒辣的人呢?再说了,贾婆子是因为谋害主人被赶出梁家的,这样的奴婢的话,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不对。”程墨瑾盯着贾婆子说道,“你不只是因为抓到我这件事的把柄。”
程珩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尽管被程墨瑾盯着,但贾婆子似乎心中对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顾忌,所以对她的眼神也不再躲避,而是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程墨瑾。
见贾婆子这样,程墨瑾知道自己猜对了,可究竟是怎样的事,让她如此审视自己,迟迟不坦白,程墨瑾这次是真的猜不中了,但她明白,一定要知道这件事,这件事一定很重要。
两方僵持不下,坐在二人之间的程珩倒是怡然自得,端起自己的茶喝了几口,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随后,程珩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凑到贾婆子旁边,小声对她说了些什么。
听完程珩的话,贾婆子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怀疑地盯着程珩。
而程珩只是微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程墨瑾看着这两人奇奇怪怪的,也很想知道程珩到底对贾婆子说了什么,但此时此刻,她也不好意思当着贾婆子的面问,毕竟程珩既然没有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摆明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又何必去硬问呢。
终于,贾婆子的双手开始比划,而程珩也一字一句的给程墨瑾讲着。
越听,程墨瑾背后的汗越多,脑子里也越发的乱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地难看了起来。贾婆子对于程墨瑾这样的变化,也没有太过意外,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他们。而程珩则依旧不动如山,没什么感情的讲述着,幸好他不是个说书先生,否则定是没有客人听他讲故事的。
最后,贾婆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并未封口的信封,递给了程墨瑾,然后起身,准备离开了。
“所以,你是那个时候学会手语的?”程墨瑾接过信,愣了愣,站起身来,问着贾婆子。
贾婆子看了看程墨瑾,顿了顿,似乎回忆起很多事情,没有再回答什么,便走出隔间,离开了。
看着贾婆子离去,程墨瑾才开始感觉有些疲累了,拿起了自己的茶碗,一饮而尽,也准备回去了。
“这就要回去了?”程珩见程墨瑾要走的样子,问道,“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程墨瑾说着,然后喊来了伙计,“小哥,结账。”
“好吧,好吧,那我送你回去。”程珩似乎有些没有尽兴,但见她如此干脆,只好同她一起离开。
伙计小跑来到他们跟前,然后领着他们去结账。
“你先付,我改日还你。”程墨瑾在得知了花销之后,有些无奈的对程珩说道。
“那可不成,改日是哪日?”程珩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人啊,总爱说改日,改着改着,就没后文了。”
“那你说什么时候?”程墨瑾被身旁的伙计盯得不自在,只好耐着性子问程珩。
“明日。”程珩心中似乎早就有了答案,说道,“明日你来我家。”
“你不用当值吗?”程墨瑾想起梁与钦每日都要去当值,忍不住问道。
“当值还不是为了赚钱嘛,你去找我也是给我送钱,还是我原不用花的钱,自然是让你换钱比较重要。”程珩敲了敲手中的扇子,说道。
“什么歪理。”程墨瑾小声嘀咕了一句,也懒得管他那么多,“好,我明日上午做完事去找你。”
听到程墨瑾这话,程珩才满意地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然后将钱付了。
而伙计脸上的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立马笑着欢迎他们以后常来。
虽说程珩家离梁宅很远,但程珩还是坚持将程墨瑾给送回了梁宅。尽管程墨瑾说她认得回去的路,况且梁宅不算太偏,沿路也有商户,都挂着灯,所以她自己也可以,但程珩还是说,若自己不送她回去,半路出了事儿,梁与钦不会放过他。
于是程墨瑾也只好由着他了。
两人走到梁宅的后门,远远地便见到一人在门口等着。
“哟,看来有人接你。”程珩打趣地对程墨瑾说道。
“你不这样说话会死吗?”程墨瑾很受不了别人调侃她。
“生活要这样才有意思嘛。”程珩用扇子敲了一下程墨瑾的头,说道。
“喂,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程墨瑾揉了揉被敲的地方,有些不快的说道。
“好啦,快回去吧,某人要着急了。”程珩将手背了过去,说道,“对了,你还记得我说过吧,什么时候不想呆在这儿了,就来找我。”
程墨瑾愣了愣,回想他说这句话,似乎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钦之!人给你送回来了,我走啦!”程珩突然大声朝着远处那个人影喊着,然后便转身回去了。
看着程珩的背影,程墨瑾实在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哪怕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但她总觉得他跟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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