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许久的贾婆子还是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程墨瑾,又瞟了一眼丝毫不在意她,只顾着吃面的程珩,这才拿起筷子。
反正就剩这烂命一条,不吃白不吃,就这小丫头还能把我怎么样?那个男子虽不知道是谁,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聪明的,管他的。贾婆子暗暗想着,然后大口地吃起面来。
自那日她被香药铺的老板赶走之后,梁家的也不再跟她联系。
本以为来京都碰上了五姑娘梁予铮,只让她送东西到香药铺,便给一大笔钱,日子好过了,于是贾婆子花钱也大手大脚起来。没曾想,如今出了事,他们不仅找人把她毒哑了,威胁她什么都不许说出去,还断了她的银钱,害得她吃饭都吃不起,还被人赶了出来。
若不是自己留了一手,说自己留了一份书信在信任的人手里,自己要是突然死了,那人便会将事情公之于众,这条命怕是早就被他们给拿走了。
见贾婆子吃的认真,程墨瑾也略放心的随便吃了些,然后等着贾婆子吃完。
没一会儿,贾婆子的碗便见了底,连汤水都不剩多少,这才抬起头,瞧程墨瑾和程珩都看着自己,才略有些不好意思,从袖中取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嘴。
“吃好了?”程墨瑾问道。
贾婆子随即颔首。
“您可会写字?”程墨瑾想起她现今说不出话了,而会手语的梁与铭又已经回去了,也只能靠写字来交流了。
贾婆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程墨瑾这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现下,她不可能回去找四哥儿过来给她当翻译,而且她想问的事,同梁予铮脱不了干系,要是让“护妹狂魔”梁与铭来当翻译,问出了什么不该问的,指不定要怎么着,再说,梁与铭是否参与其中,也不曾知晓。
“咳咳。”程珩很是故意地咳嗽了两声,想要将程墨瑾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这里。
而程墨瑾听见程珩格外不自然的咳嗽声后,又瞧他一副“快问我”的表情,便知道这家伙定是有办法。
“你有办法?”程墨瑾转向程珩问道。
程珩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却不作声。
“你要什么?”程墨瑾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定是有什么要求。
“结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换个地方我告诉你。”程珩神秘兮兮地说道。
程墨瑾心中不停地默念着,再忍忍,再忍忍,毕竟有求于人。随后,她便喊了伙计过来,将三碗羊肉面的帐给结了,幸好出门还带了些银钱,不然就得吃霸王餐了。
三人离开面摊,程珩将她们带到了一个茶馆。
虽然是晚上,但茶馆内有戏听,所以不少人在吃过晚饭之后,会到这儿来喝点茶吃点小点心,看看戏,茶馆还是很热闹的。
程珩向伙计要了个二楼的隔间。
二楼的隔间只有三面,其中一面是门,空出的一面靠着二楼的围栏,也能看到一楼的戏台,可以边看戏边同人一起谈话,若是不想别人瞧见隔间内的情况,也可以将围栏那面的帘子放下,遮上。
随着程珩到了隔间,程墨瑾有些担心,这里不像外面的那种小摊小贩,正经的茶楼酒楼,以她的那点小资产,可是负担不起的。
伙计在程珩的旁边候着,等着他点茶还有点心。
程墨瑾见程珩看菜单看得认真,没有丝毫抬头的意思,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地同他说,“我没带那么多钱。”
“没事儿,我带了,我借你,到时候你还我。”程珩抬头对她说着,然后向伙计下了单。
不过听了他的话,伙计的表情也有些鄙夷,大约是没有想到一个大男人还让女子付账,而且这女子的穿着和他比起来,可是差许多。但作为一个伙计,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客人的事,他们从不多嘴,只收回了菜单,去给他们做茶了。
对于程珩的话,程墨瑾也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她既然要让人帮忙,也确实没有让人白帮的事,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默认了。
“你有什么办法?”程墨瑾问道,天色已黑,虽不到入睡时分,但总归是要早些回去的。
“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她吧。”程珩微笑着说道。
程墨瑾将信将疑的看着程珩,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多。难不成换个地方,贾婆子就能开口讲话了?
“贾婆婆,您怎么会想到来京都投靠五姑娘呢?”程墨瑾还是试探地问了。
贾婆子也不知程珩是耍什么花样,不过也不关她的事,所以她并不在乎他们要如何知道自己的回答。只是程墨瑾的问题,倒让她思忖了一番,然后打着手语,回答道。
“在萸阳的时候,五姑娘曾经帮过我,我想她是个好人,所以走投无路来到京都便想找她帮忙。”程珩在贾婆子打手语的时候,便同时开口说道。
程墨瑾这才知道,原来程珩也会手语。
还真是巧了。程墨瑾在心中想着。虽然不知是真的巧,还是故意的巧呢?
贾婆子也有些意外,会手语的人并不多,她也是当年机缘巧合学会的,本没想过会派上什么大用场,而今一天又遇上两个会手语的,还真是稀奇。
“但我平素未曾见您与五姑娘有交集啊。”程墨瑾暂时不想去考虑程珩的问题,而是接着问贾婆子。
“是离开梁家之后的事。”
“那就奇怪了。五姑娘去年是第一次回萸阳,您又一直跟着老太太待在萸阳,十几二十天的日子,平日又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就这般熟了?在京都帮您杀一个远在萸阳的人,可不是见容易的事啊。而单纯将东西送到香药铺这样简单的事,作为交换,也未免太容易了,您当时都没有怀疑吗?”程墨瑾盯着贾婆子,质问道。
贾婆子没有立即回答,眼神有些躲避,似是在想着如何编。
瞧她的样子,程墨瑾也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也不会是真话,于是便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您觉得为何他们只是将您毒哑,说不出话来,而不是直接杀了你?”
“我并不知情。”
贾婆子样子很是急切,拼命想让程墨瑾知道自己不是想要害梁老太太的。
“或许他们是因为我不知情,所以才放我一马。”
程珩简单的叙述着,语气并没有什么波动,同贾婆子的样子倒是大相径庭。
“他们若是真这么‘善良’,便也不会去害老太太了。这件事不弄清楚,老太太日后难免还会出什么意外。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原主吗?”程墨瑾冷冷地说着。
她能够理解贾婆子想要保命,所以不想透露真相的心情,但既然他们已经下了手,便不会停下来,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可贾婆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再者,老太太从前对她那么好,即便当初她纵火,拿老太太的命做赌注,但最后,老太太也只是将她赶出梁家,并没有治她什么罪。要知道在这里,故意纵火上报官府可是不小的罪名。
听到程墨瑾提起梁老太太,贾婆子的心中还是愧疚的。
当年随老太太去萸阳前,老太太也曾跟她说过,若是她不愿意,便在京都给她寻一户好人家。而她跟着老太太去萸阳之后,老太太也时时惦记着她的亲事,给她找的夫家对她很好,她的官人至死都没有辜负过她。她的官人去世后,家中没了生计,她一个人照顾年幼的女儿,于是老太太便又将她喊回了梁家,重新让她做自己的贴身侍女,比起在外浆洗缝补,轻松许多,赚得也多多了。
回忆起那些往事,贾婆子眼眶有些泛红。
程墨瑾见状,只是静静等着,她知道,贾婆子这下定会说了。
不一会儿,贾婆子便抹了抹眼睛,开始比着手语。
“我手上捏着她们的把柄,所以她们才会帮我的。”
“什么把柄?”程墨瑾忙问道。
“害人的。”
程墨瑾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
既然要挟梁予铮杀人,定然不是这次害老太太的把柄,可梁予铮两岁便随梁子怀到了京都,几年间,唯独的一次回萸阳,便是去年,而同贾婆子的交集只有春节前后的那些天,那么便是那个时候,让贾婆子抓住了把柄。要说那个时候梁家发生的最大的事,恐怕就只有程墨瑾自己的那件事了。
“我的那件事,是梁予铮指使的?”程墨瑾直视着贾婆子,严肃问道。
贾婆子愣了愣,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程墨瑾的脑海里迅速回想起那些天发生过的事情。
第一次落水,是程小井被灌醉,贾婆子的女婿想要强要程小井,程小井为逃命意外落水。而第二次,则是贾婆子受指使要杀程墨瑾,于是想起之前程小井落水失忆,得知程小井不会游水,便心生一计要故技重施,让女婿扮做小厮引醉酒的程墨瑾去萸阳老宅的湖旁,直接淹死。
后来他们开始查这件事情的真相。陷入僵局之时的出现的那个荷包,恰好得知贾婆子带着女儿女婿出城,而她却孤身折返,纵火并未伤老太太性命,被人抓来的罚刷恭桶的婢女巧儿,还有当堂供认以及最后被拖出去时那句略显奇怪的,不要伤害她的女儿。
程墨瑾终于想通了之前那件事的奇怪之处,但让她不懂的是,她为何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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