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晚那如梦似真的一幕。那个五官不全的女人忽然裂开她的嘴,吐出一颗牙齿,向我扔了过来,那么就是这颗了。这一切原来是真的,不是梦,不是幻觉。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把那颗牙齿扔了,转身就跑。
当我经过门口的时候,看到那里的地面很干燥,没有一点水渍。也就是说,我昨晚并没有尿在这里,而是尿到了床上。那么我一切真实做出的事情,反而是虚无了。
我一口气跑到教室里,坐到座位上,兀自胆战心惊。
那颗带血的牙齿,始终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下了第二节课,我们回到宿舍吃早点。这是我们农村初中的习惯,早晨起来先到教室晨读,然后上两节课,然后上操,上完操顺便回来吃早点。早点是两个馒头,一勺稀粥,我上了三年初中,从来没有变化过。
我打了稀粥,拿了馒头,心不在焉地吃着,忽然觉得牙齿一硌,好像咬到了一颗小石子,急忙吐了出来,一个白色的东西滚落在地上。
“你换牙了?”付金海看见,说,“你装什么嫩,多大了还换牙?”
是的,我吐出来的是颗牙齿,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牙齿。想到昨晚的那一幕,我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放下饭钵,跑出去吐了起来。
付金海跟了出来,拍着我的背,问道:“你咋了,感冒了吗?”
我摇摇头,看看左右没有人,便迫不及待地将连续两晚出现的情况告诉了付金海。
付金海听了,脸色变了变,说:“真的?”
“骗你就是你养的!”我赌咒发誓似的说,“他妈的,这回我可真中邪了!都怪你,让你别去看,你非要去看,这回好了,躲都躲不开了!”
“别怪我,要怪就怪那天晚上你那么迟才从家里走。”付金海忧心忡忡地说,“看来,这件事得当回事呀,别把你的小命都没了。”
“真奇怪了,”我埋怨道,“前天是你把那个纸人踩碎的,她却找我算账,真没道理!”
“我小时候,我妈请高人给我算过,说我是金身,神鬼不侵。”付金海得意地说,“还说我以后就是当警察的材料,专门捉拿坏人的。”
“你先别捉拿坏人了,先把这两个鬼给我捉了吧。”我愤愤地说。
“是啊,我就是要捉这两个鬼!”付金海神秘地说,“今天晚上,咱俩再去调查调查!”
“晚上?调查?”我生气了,“老子可不去,你他妈的是金身,老子是肉身,再去恐怕就回不来了!”
“不去坟地,就在学校里调查。”付金海说,“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张荣他们村死的那个后生娶的阴妻是不是死去的那个校花。”
“管球他是谁,跟我有个屁关系,我不调查了!”我心有余悸地说。
“你不调查清楚,那个鬼就一直缠着你,你自己看着办!”付金海说完,就回宿舍去了。
我现在就如惊弓之鸟,几乎不敢回宿舍了,住着那么多的人,一有什么情况,他们都像死了似的。但是我没其他的地方可去,现在我不敢脱离开同学们,我甚至不敢大白天单独去上厕所。
又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天,到了晚上。我决定了,今晚要蒙头睡觉,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热死也总比被吓死强。于是我蒙着头睡了,而且只采用一种姿势,就平躺着,一动不动,有本事你就揪开我的被子。
出了好几身汗,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朦朦胧胧中,真的觉得有人在揪我的被子。
我睡得很沉,开始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本能地抗拒着。她揪着我被子,我就使劲地往回揪。就这样,我被揪醒了,忽然意识到了害怕。他妈的,她还真要揪开我的被子啊!
这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高在上,快起来!”
这声音好熟悉,而且我能听到舍友们的呼噜声。
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掀开了被子,月光下看到付金海那张带着坏笑的脸。
“吓死老子了!”我呼了口气,骂道,“你半夜不睡觉,找死啊!”
“走,跟我上趟厕所!”付金海说。
“我,我不去!”我说得有些没底气,因为我也感觉到一阵内急,所以还是起了身,穿好衣服,跟着付金海下了地,出了宿舍。又是一个绝好的夜晚,天上白云朵朵,明星点点,轻风阵阵,但是我却觉得周围散发着一股阴气,像地窖里的湿气一样,一点一滴地向我的身体里渗透。
我不由往紧裹了裹衣服,紧跟在付金海的身边。
两人上完厕所,所幸没发生任何奇怪的事。经过办公室门前,付金海忽然向一边转变了方向,没有通过门洞。我站住了,问:“你要去哪?”
“帮你调查啊!”付金海说着,向最靠西头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我只得跟上。
两人到了那间办公室门前,见上面写着“档案室”三个字,门环上锁着一把铜锁。
“这咋进去呢?”我疑惑。
付金海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把螺丝刀来,在铜锁的一侧棱上来回刮动着。很快,就将外面的一层铜皮刮掉了,露出一排明点。他又用螺丝刀的尖将明点挨个抠出来,然后随便拿了一把钥匙往锁眼儿里一捅,再一转,锁子就打开了。
“你哪是当警察的料,这分明就是当小偷的料!”我说。
两人进了档案室,开了灯,整排的档案架就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因为档案室没有窗户,门上也没有玻璃,所以也就不用担心外面的人能看到。
“找什么档案啊?”我问。
“找当年死去的那个校花的名字。”付金海说。
“你知道她是哪一届的吗?”
“不知道。”
“那怎么找?”
“从十年前档案的往后找,挨个找,看有没有叫女田的。”付金海说着,就从档案架上拿起一个档案盒,开始翻找了起来。
他从十年前的往后找,我从去年的往前找。我们学校三个年级,共是十二个班,而且档案盒分门别类,整理得井井有条。每个班一个档案盒,第一页就是班级花名册,所以查找起来不费劲。可是找来找去却没找到一个叫女田的学生。
“你找到了吗?”我有些心懒了。
“没有,继续找。”
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我们两个终于汇合了,然后谁也没找到那个女田。付金海拉开门往外望了望,说:“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宿舍吧,明天晚上再来找。”
于是我们俩出了档案室,将锁子锁好,回了宿舍。
第二天晚上,我们又偷偷地潜入档案室查找,因为锁子已坏,所以很容易就去了,但仍是一无所获。女田,女田,这名字也太便扭了,是不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名字?那会是什么呢?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些答案,但是谁也不能回答谁。
“看来,此路不通,我们必须另辟蹊径。”付金海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我就不懂了,”我提出了疑问,“就算是我们找到这个女田的名字,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死了,现在变成了鬼,而且每天来吓我,你能把她赶走吗?”
“我听我妈说过,一个人死后变鬼,是因为死得冤枉,”付金海说,“所以我们要把她的冤情调查出来,给她报了仇,她就不会再来吓你了。”
“你不是不信有鬼吗?”我问。
“嘿嘿,”付金海笑了笑,说,“我还真不相信有鬼。”
“那你调查这些有用吗?”我不解。
“就是因为我不信鬼,所以才要调查这些。”付金海说,“我告诉你,我以后就要当警察,我就是当警察的材料。在没当警察之前,我要办一件大案子给人们瞧瞧,到时候考警官学校肯定能加分。”
“你他妈的原来是为了自己啊,老子不陪了!”我骂道,就要走。
可是当我拉门的时候,却拉不动,开始以为是卡住了,又使劲拉,门板都快被拉下来了,可是门仍然不开。付金海也过来帮忙,无论采取什么办法,门总是打不开。我心里有点发毛,说:“他妈的,门从外面锁上了!”手机用户看马童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13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