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阳节我本家有一个三爷爷今年做八十大寿,我爸妈想着难得一大家子聚聚,就让我请了几天假回家认认那些见过或是未见过的堂叔伯兄弟,可没想到这次回去,却惹出了无数怪事。
这三爷爷虽说跟我爸是本家,可跟我家爷爷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据说我爷爷是我那太爷爷在云南挑担子走街串巷补锅时从别人家买的,老爷子带着我爷爷回了本家之后,也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再也没娶过妻。
想着太爷爷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要给一个外来人,惹得当时的族长差点将太爷爷从族谱上给除了名,也不知道后来他怎么解决的,我爷爷是稳稳当当的改姓曾了,反倒是以前姓什么没人知道。
也亏得我爷爷争气,十四岁自己挑着补锅担子出去补锅挣下一幅家当,在十六岁时竟然自己又拜了一个木匠为师转行当了木匠师傅,又娶了那个师傅的独生女为妻,后来送我爸他们姐弟四个读书走出了镇子,只是我奶奶死得早,也爷爷也年岁不长,据说不到六十就死了。
爷爷死时我才两岁多点啥事都不懂,后来问起我爸也只是说我爷爷不容易,然后我就一直没有回过老家,所以这次回去一是正好让我认个地,顺便认下这些没有血缘的亲戚,二是无论怎么说也代我爷爷谢谢曾家这些人对他的照顾,免得我们白占了人家的姓。
不过说感谢估计是用不上了,听说老家土地征收得厉害,每家每户的征收款都是我爸这个教书匠教一辈子书都存不下来的。
而三爷爷家就更是风光了,他两个儿子书没读多少,十几岁就在武汉挑扁担卖了包,零几年在汉正街买了铺子,这几年又在河北和邵东各买了地皮建了厂子,家里可谓是暴发兼土豪,我们这些工薪层的回去,人家估计是看不上的。
所以我们也没啥准备的,我爸那辆破车也不大好意思开回去,一家子收拾一下就坐车回去了。
老家到处都是推开的山坡,刚洗的面包车一路开过去,到地之后,都能在车上画沙画了。
到了三爷爷家,果然人家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在这尘土宣扬到处开挖的小村子里,三爷爷家两个十几岁的孙女竟然也全都化了妆,看得我这个二十几岁只知道修眉的堂姑汗颜不已。
再看看人家门口停的好几辆车,我缩了缩脖子,叫了一圈人之后完全当自己不存在。
听我爸说按我老家的规矩,老人家过寿头天必须要重漆寿材的,就是给做好的棺材外面多刷一层漆,一来表示年年添寿,二来日后下了葬之后棺材也能黑些亮些没这么容易腐烂,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重阳节生日,我们却初七就到了原因。
当晚没什么事,三爷爷家的四伯曾凡志招呼着我们好好吃了一顿,这饭桌上竟然有二两重的大虾和四五两大的螃蟹,看得我目瞪口呆之余,不免暗叹果然暴发啊,然后也不管我那些堂兄妹堂侄多么侧目,自顾自的吃。
三爷爷喝得迷糊糊的,见我爸掏烟,竟然让三奶奶塞了两条软中华给我爸,说要感谢我爸在我爷爷死了之后把我家的老宅和地卖给他,让他这次拆迁多得了好多拆迁款,听得我爸呕血我磨牙。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过早饭,一大家子人就被叫到堂屋里,这时堂屋里正中已经用四条台凳架起一幅黑得发亮的棺材,看样子这就是三爷爷备下的今天要漆的寿材了,不过漆之前要给家里的祖宗上柱香。
我身为女孩子家,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派连自家的堂侄女都比不上,只得默默的站在一推人后面努力降低存在感,想着中饭又吃什么好的,至少也不枉我回来这一趟。
人到齐之后,一个留着胡子的风水先生摇着个铃唱了半天,然后又烧了一堆纸上了香,跟着旁边一个老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估计是族老的老太爷开始念名字,念到的就拉着一家子对着上面的祖先嗑个头。
我家因为我爷爷是外来的关系排到了最后,导致所有人都盯着我们一家三口。
拜完祖先,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端着装满黑漆的盘子,拿着一把毛都快没了的毛刷,刷一下唱一句。
我听着迷糊,问旁边我爸才知道这人是村子里唯一剩下的漆匠了,那唱的都是一些添寿旺子孙的唱词,年轻一辈没人会唱了。
正想去认真听,就见那漆匠越漆越快,嘴里的词也不再念只专心去刷漆。
那棺材年年都漆,也不知道上过多少次了,现在又黑又亮,那些刚上去的黑漆没干的顺着棺材朝下流动着,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实在是无聊得很,但大家都在,又不好意思走。
扭头一看,我旁边的那些堂兄妹堂侄这会子一人一台手机,玩得风生水起,我看那连半面棺材都没漆到,手抖得不行的漆匠,想着这也不知道多久,摸了摸鼻子也掏出手机玩游戏。
这种场合是不准出声的,所以除了漆匠刷漆的声音,大家倒也很是默契,我正在冲关的关键时刻,突然听到三奶奶惊叫一声,手一抖,立马就没命了。
忙抬头去看三奶奶,却见她支着个眼镜长满老年斑的脸变得紫青,指着堂屋正中间那幅棺材的手抖个不停。
我忙顺着她手一看,手跟着也是一抖,那原本黑亮的寿材只有正中一面漆了小半,可其他没漆到的地方却渗出了一些浓浓的东西,就跟起了水雾一般,虽说都是小粒小粒的水珠子却也越渗越多,慢慢的朝下流去,已经有几滴落在了地板上面,却是一些黑红浓稠的液体。
经三奶奶这一叫,堂屋里原本各玩各的人大部分都看到了,连那个六十多岁两眼发昏的漆匠也停下手里脱得快没毛的刷子眯着眼小心的去看寿材里面渗出来的液体。
可那具寿材就像要融了的冰块一样,竟然越渗越多,开始还只是看着寿材上面有着一小滴一小滴的渗出来,聚多了才有几滴滴在地上,要就在大家打量的时候,那些小滴就好像突然加聚的汗水一般,变成大滴大滴的朝外面,那具原本黑亮的棺材瞬间从黑色变成了黑红色,大滴大滴黑红的液体滴落在地上。
三爷爷尖叫一声,满脸通红两眼几乎都要瞪了出来,指着那具棺材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猛的想站起来却又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大伙这下子可真吓到了,这青天白日的真没见过棺材还能渗出血来,而且还是年年都在这一天拉出来上漆的棺材。
四伯曾凡志,忙招呼着人将晕了的三爷爷抬走,自己却拉着那漆匠怎么也不让人家走。
可那漆匠本来就老,这会子估计也被吓得够呛,端着漆盘的手抖得连漆洒出来都没感觉,只是拿着那个刷子指着那具寿材嘴唇抖个不停。
本家其他人除了去招呼三爷爷的,都留在堂屋里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虽说大家都没有认真看漆寿材,可据旁边的四伯说是昨晚才抬出来摆上的,而且去年也是这个漆匠漆的,怎么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棺材板里渗出了这么多东西。
大伯是杀猪出身的,这时壮着胆子冷哼一声,一把抢过那漆匠的刷子沾了点那黑红的东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色有点发白的道:“是血!”
我吸了吸鼻子,其实不用他说,这会子寿材还在不停的朝外渗着血,堂屋里已经慢慢的开始有了血腥味了。
“是不是你这老不死的搞的鬼?”四伯财大气粗,拎着漆匠就大声喝问。
我看那老人家当真抖得不行,生怕四伯那一句真把人家吓出个好歹来,忙去扯我爸。
可我爸还没开口,那漆匠气半眯着死鱼一样的眼睛在堂屋里所有人身上慢慢的转动,突然转到了我们一家身上,原本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的漆匠突然两眼如同抓到什么一般闪出精光,闪死死的瞪着我。
我只感觉全身一冷,那双原本泛着浑浊的眼睛这时竟然布满了恐惧。
漆匠死死的盯了我一下,猛的将手里的漆盘一甩,双腿一蹬对着门口就跑去,连跑边喊道:“报应啊!报应!回来了!回来了!”
我没想到这老人家看上去老眼昏花可这跑起来却这么突然,估计我四伯也没想到,大吼一声就要去追,可刚一抬腿,那漆匠就撞到了堂屋的门槛上,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
我忙跟着大伙跑上前去,可还没到就听到前面吸气的声音,拨开人群一看,就见那漆匠双脚勾在堂屋的门槛上,可头已经到了外面,屁股高高的拱着,半边头贴在地面上,脖子和头冒出了好大一滩血,那死鱼一样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却又好像有什么放不下一般还在眼框里滚动着。
大伯瞪了四伯一眼,忙去探了探气息,大吼道:“叫救护车啊!”手机用户看我的老公是道士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2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