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试探
随着宴席的结束，来道贺的政府方面的客人和其他公司的客人纷纷知趣地离开。他们特意把剩余的时间让给凌云集团的员工。
小型联欢开始了。
讲台很快布置成了卡拉ok的舞台，一些年轻的员工纷纷登台献唱。
宁飞扬和那个年轻人坐在远离宴会区的一个休息区，两人相对而坐，品尝着酒店工作人员专门送来的龙井茶。
“凯文，祝贺你，现在你已经是总监了。这么年轻就成为国际著名银行的中国区客户总监。后生可畏呀。”宁飞扬满眼都是欣赏。
“宁总。过奖了。我也就是沾了同学的光，加之我是美国国籍。你知道。西方人总是提放着中国国内的员工。只要是美国人，哪怕是个再平庸的人，他们也能在中国区担任要职，这其实就是监督。这没什么值得祝贺的。”陆凯文语气平淡地回答。
“真的假的。不管怎样，你现在这样的城府就让一般的年轻人甘拜下风。在你这个年龄，哪个人不是锋芒毕露呀。难得呀。凯文，我卖个老，给你个建议，一定要保持这种低调，这是立足中国社会的可贵品质呀。”宁飞扬仔细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谢谢。我一定牢记宁总的教导。呵呵”陆凯文刀刻般精致的脸庞上荡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你呀。总是这样。搞不清你哪句话是认真的，哪句话是玩笑。对了，刚才你对h银行好像颇有微词，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宁飞扬似乎是在无意间表现出关心。
陆凯文敛起了笑容，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回答宁飞扬的关心。
“是真心话。这么说吧。外资公司和银行，他们在中国给人高效地印象，其实他们也越来越表现出体制僵化的弊病。举例子说吧，他们往往无法放下老大的身份，一位追求自身的地位，不肯放下身段去争取客户。为了保持对外形象，他们的经营成本和售后成本极高，高利润和高成本成为他们的两大特点。他们最大的弊病是不肯融入中国市场，不肯给自己披上中国的外衣。现在外资享有超国民待遇，税收也占着很大的便宜，但以后呢。宁总，你觉得这个蜜月期还会很长吗？”陆凯文不疾不徐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你怎么就和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不过你说得确实有道理。我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刚经商时，各级政府和老百姓把外资视若神明。外国人犯了罪都不叫个事，再看看最近十年，外国的品牌也开始在中国生产再转出去，一些领域也允许中国人自己投资了。现在更是可以和你们这些外资争一争了。变化真大呀。”宁飞扬的表情随着语气在飞快地变化，先是气愤，再是平静，最后是意气风发。
陆凯文只是静静地听着，唯一的变化是他的眼神在配合着对方。
“呵呵，小陆，失态了。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吧，越来越唠叨了。”宁飞扬终于停下了感慨。
“那里，宁总这才是真性情。这也是我们能走在一起的原因吧。我总是从你这得到一些启发。从我们在古玩市场相遇开始，我从你这里得到很多有益的帮助，只是没告诉你罢了。谢谢了。”陆凯文一脸敬慕。
“是呀，我们相遇的几次，都历历在目呀。共同的爱好使我们成为忘年交。我又何尝不是从你身上学到很多新知识呢。现在的转型不也有你的功劳嘛。”宁飞扬由衷地发出感叹。
“哪里，哪里。过奖了。”陆凯文一拱手。
“哈哈，不过，你这中国话现在这么好，中国礼仪这么娴熟，这还真是有我的功劳呀。”宁飞扬大笑起来。
“当然。这是真心话。来，敬宁总一杯茶。好茶。”陆凯文也真心附和。
两人对视一笑。
“凯文，我想让你来帮我。如果你在h银行干得不开心，我随时虚位以待。这是我的真心话，有时间你考虑一下。你有自己的公司，我看h银行也只是你熟悉中国的一个跳板。我这里更能让你了解中国的市场。而且在我这里绝对给你权力和自由。”宁飞扬紧盯着对方。
陆凯文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专注的回视对方。
“宁总。你说出了我的内心。我的确不愿把太多精力花在h银行。我是回来投资的，随着项目的展开，我会把精力越来越多地转向那些项目。可是这样一来，我也同样会耽误你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陆凯文开诚布公。
“嗨。你来我的公司也就是帮我做些决策分析。你又不用做日常事务。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你知道，中国正处在变革的关键期，凌云也正是转型的关键期。我需要你这样一个精通国际融资市场的金融管理人才。更为重要的是，你是我信任的人。”宁飞扬看着对方的眼神更殷切了。
陆凯文也紧盯着对方，一眨不眨。
“不对，宁总。你有事瞒着我。你有难言之隐。你没有把我当做朋友。”陆凯文突兀地蹦出了一句话。
宁飞扬一愣，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闪烁，内心在激烈斗争。
他慢慢收回了眼神，随之叹了一口气。
“唉，还是瞒不住你。我不想现在告诉你，这样的话，你肯帮我吗？”宁飞扬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再盯着对方。
“呵呵，这才是我的宁大哥。小弟帮你。帮你对抗麻烦。”对面的陆凯文笑了，露出了白白的牙床。这一刻他很高调。
“咣当”一声，宁飞扬手里的茶杯倒在桌上，茶水洒在了蓝色的台布上。
他一把抓住陆凯文的手。
“好呀，我们一起治治家族企业这个顽疾。”宁飞扬有点口不择言了。
“错爱了，我就是见识见识让宁总为难的事。只不过适逢其会罢了。”陆凯文又变回了低调。
两人又蓄满杯里的茶水然后用力碰了一下。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h银行的事要交代，我自己的投资公司也要安排一下。”陆凯文诚恳地表示。
“我知道。你记住。我需要你带过来的势。有你在，我就可以不再缩手缩脚。我的难处，相信你一过来就会清楚。所以我不挑明了。你在我公司地位超然，只管放开手脚。我等着你。”宁飞扬此刻真的有点挥斥方遒的气概。
“呵呵。遵命，我的宁总。”陆凯文及时跟上宁飞扬的节奏。
两人说完正事，一起兴趣盎然地看向远处的表演台。
望着年轻人兴高采烈地身影，宁飞扬忽然好像想你了什么。
“凯文。宁宇进公司了。”他转向同样饶有兴趣观看表演的陆凯文。
“是嘛，这个愣小子，终于转弯了。他屈服于宁总的父权了？”陆凯文又笑着调侃。
“你小子。他是主动进来的。出乎意料吧。”宁飞扬冲着陆凯文眨了一下眼。
“嗯？看来有内容呀。”陆凯文回敬了一个有深意的眼神。
“喏，看那里。”宁飞扬指了指新员工所在的桌子。
从影影绰绰的宴席间陆凯文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宁宇的身影。
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宁飞扬的意思。
“好吧，我去探一探。宁总，这算是免费赠送吧。”陆凯文开着玩笑。眼睛没有离开远处的那张桌子，他似乎在考虑什么。
“宁宇就信服你。你去最合适。”宁飞扬也在朝那张桌子张望。
两人同一时间都在考虑着事情。
第十三章 惊鸿一瞥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新员工们的情绪都很高涨，这样的一个酒会让他们和凌云集团的老员工们很快地结识，他们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有了对凌云集团有了一种归属感。
“怎么样。我们再一起去酒吧吧。”一个叫邱少宇的小伙子大声提议。
“好啊。我们同意。对，我们去high一下。。。”众人纷纷附和。
“我得回去了。”苏晴小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怎么这样呀，多煞风景呀。”王靖雯扯着苏晴埋怨。
“我真的有事情，刚搬了宿舍，真的有好多事情。你们去吧。对不起了。”苏晴不好意思地看向所有人。
“好了，尊重点人权吧。我去送苏晴，然后我回去找你们。”宁宇站出来解围。
“你也去吧。我自己走。”苏晴瞥了宁宇一眼。
“嘿嘿。行了，别争了。我有事问你。不是专门要送你。”宁宇嬉笑着。
“你们在这腻歪吧，我们走了，走呀，星光酒吧。前进。”众人互相招呼着、笑闹着离开。
“行了，有什么事就问吧。我要走了。”苏晴站在路边催促。
“你今天怎么情绪不高呀。你进了这个破公司，按你的说法是实现了你的心愿，那么你应该高兴才对呀。可是我怎么发现你一直心不在焉呀。”宁宇盯着苏晴，眼里是关心。
“我不高兴吗？也许是累了吧。再说我不喜欢热闹的场合。”苏晴轻描淡写地回避着。
“不对，你没有说真话。我早发现你不对了。你去我们学校和我认识的那一天我就发现你不对。你好像对我特别好，我一直奇怪。直到你让我推荐进凌云集团，我才发现你真的不简单。刚才宁总来祝酒时我更是发现你和以往自信的你不同，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吗？”宁宇抱着胳膊，一脸的坏笑。
苏晴睁大了眼睛，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想干什么？质问我吗？怀疑我有其他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倒是你应该告诉我你想说明什么？”苏晴很快发起了反击。
宁宇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抬手搔了搔脑袋。
“算了。我就是随便问一问，你还生气了。对不起了，我送你吧，就当我赔罪了。”宁宇软下了语气。
“你别送了，我现在心情不好。各走各的。”苏晴转身就要走开。
“别呀，我已经道歉了。别生气了。还是我送你吧。”宁宇腆着脸赔笑。
“我没生气，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别送了。”苏晴皱着眉头。
“还是我来送你们两个吧。要不然，真不知你们要推让到什么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冒出来。
一个年轻的男士斜倚在一辆车前，他嘴角带着戏弄的笑容，似乎眼前两人的举动让他兴趣很浓。
“陆哥？你怎么来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太吓人了吧。”宁宇迎过去。
“不是我没声音，是你们太投入了。来，握个手。”年轻人笑着伸出手，和宁宇狠狠握了一下。
“陆哥，行呀。宝马x5，去年刚出的新款吧。啧啧。外资高管就是不一样啊。”宁宇赞叹着抚摸车身。
“喂，小子，有点出息吧。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漂亮的女士呢。”年轻人拍了拍沉醉的宁宇。眼睛看着几步开外的苏晴。
苏晴也正在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啊，对不起了。嘿嘿，这是苏晴。苏晴，这是陆凯文，陆哥。”宁宇拉着年轻人走过去。
“你好，陆凯文。”陆凯文微笑着。
“你好，苏晴。凌云公司新员工。”苏晴伸出了手。
陆凯文握了一下苏晴的手。很柔软。
苏晴感到了对方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和对方表现出的文雅不太一致。
“上车吧，我们先送女士，希望你不要拒绝。”陆凯文微笑着邀请，但语气却露骨地坚决。
苏晴只好钻进了后座。
宁宇正要跟上去，却在苏晴凌厉的眼神里退缩了。他转而坐到副驾驶座上。
陆凯文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他只是用余光和后视镜观察这两人。
车内短时间陷入了尴尬。
还是宁宇先沉不住气了。
“陆哥，我们有段时间不见了吧。今天是来参加凌云公司的酒会的？”宁宇更像是在搭话。
“是的。正要走，看见你们在路边，我就不合时宜地过来打个招呼。对不起，苏小姐。打扰到你了。”陆凯文一边随意说着，一边在后视镜里深深看了苏晴一眼。
苏晴好像意识到对方的观察，她往车门边缩了一下身子。
苏晴的动作没有逃过陆凯文的眼睛，他更产生了兴趣。
“没有什么，倒是我还要麻烦您了。”苏晴笑了笑。她注视着车外玲琅满目的道边商铺。
“这宝马是2005年新款吧。多少钱？”宁宇打量着内饰和配置。
“不知道。我不喜欢这款车，我更喜欢克莱斯勒的jeep”陆凯文依然观察着后面的苏晴。
“知道你们美国人爱国。可是宝马确实气派。我拿了驾驶证了，让我开开吧。”宁宇的注意力全在配置上。他跃跃欲试。
“等我下车后你再尝试吧。”后面的苏晴冷声拒绝。
“呵呵，听见了吗？你小子还是等等吧。呆会你驾驶的时候我下去。你自己随便吧。”陆凯文笑着。
“你下去，你什么意思？”宁宇有点没明白。
“我去坐地铁呀。这么简单的事情还不明白。”陆凯文调侃着。
“你们都太过分了。我是有一年驾龄的人了。就是车开得次数少了点，你们也不应该这样吧。”宁宇愤声抗议。
车里荡起了笑声。
在一个安静的小区前苏晴下了车。两位男士也跟着下来，他们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区。
“不错嘛，苏晴。这个小区环境不错，而且大部分是新楼房。你挺会挑地方的。”宁宇四处张望。
“当然。我还是生活要求很高的。好了，谢谢你们，再见了。陆先生，宁宇同学。”苏晴朗声道别。
苏晴刻意强调的“同学”两个字传进陆凯文的耳朵里，他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苏晴的侧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陆凯文说不清是因为苏晴的姣美给了他这种感觉，还是对方超越年龄的举止让他产生这种模糊的意识。苏晴大方伸手相握的一幕让他无法忘记。
“宁宇，那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女朋友？”看着苏晴已经走远的纤细的背影，陆凯文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说不清。有时像同学，有时像女友。琢磨不透。。”宁宇也有些走神。他在琢磨苏晴拒绝公司宿舍而单独租宿舍的事情。在s市，租住这样的地方肯定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这完全颠覆了他对苏晴的认识。他听苏晴的校友讲过她的事情，她来自一个南方的山村，更是一个孤儿。
两个男士同一时间都在沉默中各自琢磨着自己的事情。
<b>说：</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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