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信步出了凤栖殿,走至廊下,忽的脚步一顿,侧身对着一侧廊柱躬身行了半礼,从容道:“弟子见过紫贤高仙。”
话音未落,廊柱后闪身现了一道人影,便见紫贤从侧后悠然而来。他挥手免了徐莫的半礼,温言道:“你的修为又是精进了,相距不过百步,已是能察觉到我的气息了。”
徐莫木然道:“高仙过谦了。”
紫贤浑不在意,面上依旧一派温润和煦,未因徐莫的态度,生就一丝恼意。“我的这个性子,修为怕也就是如此了。仙界的将来,还是要靠你们的了。”
徐莫神色不动,闷声道:“高仙过谦了。”
紫贤见他一副木然的样子,暗叹一声,师妹这个弟子,真是与她越来越相似了。紫贤心头一动,仍是温言细语对徐莫说道:“今日之事,多亏有你,要不青竹不会如此轻易的脱身。”
徐莫迈步上前,又执了一礼,面上却是凌然严肃,沉声说道:“我身为戒律院的掌事,自是依法而行。青竹失行,自要严惩,高仙何来相谢二字。高仙若是无事,弟子这便退下了。”
徐莫这人总是这般面硬心软。分明抢先一步惩处于青竹,才让他免于更为严厉的责罚。现下却是言之凿凿,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
紫贤面上颇有无奈之色,也只有准他去了。
回廊九转千回,两侧盛景妖娆,徐莫渐行渐远,不过瞬时,已是隐入了那漫天霞光之中,不见了踪迹。
紫贤回首看了一眼巍峨屹立的宫殿,长叹一声,目中一片悲怆之色。他低声喃喃,几可不闻。
“师妹,时至今日,还是有人这般懂你。切不要将这最后的一丝眷念,也屠之殆尽。”
仙者浅眠,午后时光最是难消。紫贤亲临了青竹院,见青竹无甚大碍,遂也放下心来。两人闲聊了两句,紫贤便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紫贤眉头微凝,责备道:“方苏她不知也就罢了,你怎么今日也这般糊涂,妄议戒令之事。”
青竹抿紧了嘴唇,沉思了半晌,才慎重道:“仙界数百年来未有偷盗之事发生,方玊一来便有藏书楼失窃一事发生。弟子不得不过多联系,今日失言,也存了些试探之意。”
紫贤面露诧异,吃惊道:“失窃之物与戒令之事有关?”
青竹点点头,肃然道:“被窃书卷记录的正是当年仙魔大战之事。最为惊奇的的是,失窃之卷为副卷,主卷却是分毫未损。”
紫贤闻言一惊,疑惑道:“主卷向来是记载大事、要事之卷,副卷则相当于野史,主记载琐碎之事,多起补充之用。怎么会有人舍本求末,反盗了不甚重要的副卷呢?”
青竹也是脑中一片大乱,犹疑道:“这书卷失窃于仙界结界被破后,约半盏茶的时候。又因被方玊私闯仙界之事打断,徐莫师兄才暂停了追查。只堪堪到了昨日,才查出是此卷被盗。”
紫贤难掩震惊,问道:“如此,你便两事相连,怀疑到了方玊身上。”
青竹点点头,神情却有些迷惑不清,“那副卷上记载的多是这戒令之事,我今日才有意与她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就是想从她的言谈之中寻得些异常。”
“你发现了什么吗?”
“还未说几句,就被徐莫师兄打断了。”青竹摇摇头,神色有些落寞,他又暗自思索了一番,才又答道:“不过看她的神情,像是与此事无甚关联。”
听青竹这一番言语,紫贤的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方玊带给他的谜团实是太多。他一时也觉得脑中混乱不堪,几条主线夹杂缠绕,也寻不出个头绪来。
若是按照方玊手中的仙灵符推断,撕扯结界的必是那人没错。但六界中事,有何事是那人所不知的。他完全没有偷盗书卷的必要,那这书卷被窃又是何人所为呢?
若是仙灵符不是方玊与那人交易所得,而是他人所给,那方玊一定是这人为了偷盗书册,引转注意的引子。只是这副卷记录之事甚杂,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只可惜当时自己未能接触到那仙灵符,不能探查上面是否留有那人的神识,如今才陷入这般境地。仙灵符不知从何而来,这推断才陷入了死局。
紫贤思虑千转百回,默坐榻上,缄默不语。
青竹也摸不准他表情的含义,嗫喏着说道:“师父,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直说便是。”紫贤思绪一断,已是再也接连不起,索性抛掷脑后,专心听青竹所言。
青竹抬头看向紫贤,引话道:“外门弟子陈星因看守藏书楼不当,致使书卷失窃,已被关押至仙牢受审。现藏书楼守备一职,尚余空缺。”
紫贤略一思忖,已是明白了青竹的意思,领会道:“你的意思就是让方玊顶了陈星一职?”
青竹点头道:“若是方玊真与窃书之人有联系,那她顶了此职,窃书之人一定会再有所行动的。”
紫贤听他说的在理,复又追问道:“难不成你料定这窃书之人还会再来?”
青竹唇角擎起一丝浅笑,无辜道:“谁叫那窃书之人业务不甚纯熟,这副卷分上下两册,他们只取了其一。”
紫贤稍稍一愣,失笑出声,莞尔叹道:“哎,你啊,你啊。分明生的一副七窍玲珑心,偏偏整日作一副没心没肺的痴人样。”
青竹面色陡然一白,敛下眼眸,语调中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怅然,“这世上,哪里需要那么多聪明人。糊涂一些,反而活得长久。”
紫贤见他神色倦倦,轻拍了他肩膀一下,转了话头。“虽说徐莫让你负责安排方玊,但你突然将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安排至藏书阁,是不是太过显眼。”
“无甚大碍,外门弟子不能修行仙术,本就负责仙界一应琐事。加之藏书楼守备一职,自始便是由外门弟子任职。再说仙界招收弟子之事已完结数月之久,各职皆无所缺。”
紫贤细想片刻,仍觉不妥,担忧道:“守备一职大都是些男弟子,她一个小姑娘应付的来吗?”
“师父,你这幅怜悯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变变。”青竹长叹一声,解释道:“这藏书楼守备可是实打实的闲职,说是守备,平时也就做些整理书架的杂事,根本就没什么重活。”
“依你吧。”紫贤心中仍有忧虑,终还是压下不提。
“弟子谨遵师命。”青竹拱手应道,看不出半分重伤过后的羸弱。
紫贤一瞧,惊奇道:“都说徐莫执刑严苛,这十记策尺下去,哪个不伤的厉害,我怎么看你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青竹歪了脖子,俏皮的眨眼笑道:“我自己少封了仙脉的一处大穴。”手机用户看玊华引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33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