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平生最恨被人背叛,加上她曾经差点死在亲妹妹手上,对于任何想要害她的人,绝不会让他们再活在世上!师傅盛怒,她认定了是尹伯伯卖了她,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杀光了药王谷上所有的人,又唯恐会有漏网之鱼,索性砍断了那座木桥,让这座山谷,永远地与世隔绝。∵◎→書荒阁www.shu huangge .com◆↓”
“那……天索桥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娘出的。”尹莫离忽然接口,“她的轻功天下第一,为了治病,她横越了常人不可能凭空越过的距离,然后,她遇见了我爹。那个,在那场屠杀之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恍然道:“我终于明白了,我娘的恨,为何会这样深。我爷爷,死得太无辜,我爹虽然没有被杀,但却也被耽误了一生,早早地便含恨而终了。”
“莫离,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韩冰儿苦苦地劝,她的声音显得底气不足,毕竟,她身上流着的,与曾经弄得他家破人亡的祸首脱不开干系。
“孩子,你不该承受这些痛苦的……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虽然你娘是‘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可是,她却也没有想过你的感受,人杀得太多,终是会后悔自责的。”
“我娘她……已经放过我了。不然,她不会让我出谷,来找冰儿的。”尹莫离将头埋在韩冰儿的肩窝,眼泪静静地淌下,却没有哭出声来,“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我都不想再去计较了。”
韩冰儿轻拍着他的脊背,对上赵若煌如释重负的视线,淡淡一笑。
尹莫离心安理得地哭了好久,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痛楚全部发泄掉一般。直将韩冰儿的衣衫浸湿了许多层,他才惹人怜爱地捂着红通通的眼睛,意犹未尽地罢了手。
然后,韩冰儿便带着他离开了。
赵若煌那副落寞后悔的模样,看上去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的,他们也不好去打扰。韩冰儿将适量的解药放在了他身旁,嘱咐他务必要在昏迷之前将药涂好。
“你要去哪?”
“还有另外三个躺在我屋里呢。也不知道汐儿晕了多久,若是他已经醒过来了,这解药还有用处么?”
尹莫离见她是真的很担心,便也不去计较她无端地质疑自己的能力了,理所当然道:“只要没有老得太过明显,就有得救。”
韩冰儿轻轻颔首,稍微放了一点心。
过道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已经有很多的人都已经恢复了,他们纷纷拿着解药,去救助那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丫鬟与家丁。
只要是韩冰儿和尹莫离携手走过之地,便受尽了众人的叩拜跪谢,恭敬之声此起彼伏。韩冰儿还好些,知道客气收敛,毕竟她名不见经传的,还是少露面为妙;尹莫离就不同了,压根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昂首挺胸地招摇,高兴得不得了。
韩冰儿无奈地扶额,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去走小路,尹莫离抓着一绺银发,放在手心中把玩,还煞有介事地嫌弃道:“唔,刚才那些人好吵,还是这儿清净。”
“呵……呵呵。”韩冰儿则连笑都没有那个气力了,选择了无视那个口是心非而又自鸣得意的少年,闭上嘴,脚步明智地比之前更快了。
回到了卧房,所幸容寂汐和随风都未醒,她舒了一口气,拿过尹莫离手中的药。
“你不是嫌这个味道重么?还是我来好了。”
他倒挺记仇,听过一次她的嫌恶,便不再让她靠近自己精心调配起来的解药了。
韩冰儿叹了一口气,耸耸肩道:“里头还有一个,我没办法治,你去瞧瞧。”
就算再刺鼻,再反胃,在这种关头她若是还能耍脾气,就是在拿心爱之人的命开玩笑,她还没有娇贵无义到那个地步。
尹莫离对上她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口中所言的那一个恐怕不止中了‘迟暮’那般简单,也不再迟疑,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韩冰儿悉心地为容寂汐涂药,据尹莫离所言,中毒的人是闻不到解药的味道的,等恢复了,那个气味,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不由觉得很是庆幸,这小祖宗才是真正地集高贵与挑剔于一身呢,得亏他闻不到,否则,少不了叫苦连连折腾个没完了。
温柔地扬起了弧度,她拿另一只干净的手握住他略带冰凉的指尖,在心底深深叹息了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你若是对我不那么在乎,不那么赤诚,不那么死心塌地,或许,我便能狠得下心不要你了……
正想着,蓦地听见尹莫离不轻不重地“咦”了一声,她立刻回过神来,往后仰了仰,侧身询问道:“怎么了?你看出什么来了?”
“还没有。只是他这一次伤得又很重,还真是多灾多难。但是我已经治过他一回了,不想再……”
“不要讨价还价,他若是醒不过来,我就怪你医术不精,只有嘴上功夫厉害,你等着身败名裂吧。”
韩冰儿说得很是随意,但口气却很是认真。她一面说话,一面站起身,将容寂汐搬上软榻,然后,再蹲回去替随风抹药。
半晌无声,韩冰儿胸有成竹地等待着满意的答复。尹莫离年纪虽小,但对名声却看得很重,多半是被他那个严厉的娘教导出来,诸如时刻奉行要以他爹为榜样一类的箴言,有些奴性使然的意味。
“你就爱踩我的痛脚。”从里头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被人抓住把柄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也不知是撒气还是真的疗伤需要,尹莫离忽的正经说道,“那你把他们两个都挪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我需要周遭保持绝对的安静。”
这一次又是……一颗心,不免又七上八下了起来,只是,担心归担心,她若是敢说出口,少年绝对不会同她善罢甘休的,重隐的伤,实在是再耽搁不得了。
“我就等在门外,有事,随时可以叫我。”
“随便你,不要妨碍我就成。”
透过珠帘的缝隙看去,尹莫离已经伏下身子去为重隐诊治了,只是他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又被催促了两三次,韩冰儿这才一步一回头地退了出去。她提起了内劲,一手夹着一个,拎着容寂汐和随风退了出去。
他们两个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只是脸色还是不太好,那些绿油油黏糊糊的解药已经完全被吸收了,两张清爽白皙的面孔,别提有多赏心悦目了。
韩冰儿其实是想他们先休息一下的,可是有些事放心不下,便让容寂汐去找花镜夜,顺带看看紫衣有没有按时敷药。
又吩咐随风去武殿一趟,若是火烈同白寒清有任何想要交锋的趋势,不管谁占了上风,都必须回来向她通报,若是相安无事,便不用多跑了,在那边好好休养身子便是。
交待完了,她便转过身,重新对着那扇门进行“望眼欲穿”的大业,时不时地回来踱着步,却又刻意放轻了声音,甚至连轻微地叹息声也无,只因害怕吵到里头那位,脾气大得堪比天皇老子的神医。
随着时间的流逝,韩冰儿便越发处在一种平静和焦躁的边缘,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在心底默念着时辰的,可是慢慢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抱着膝坐在台阶上,饱受着焦心的煎熬,她只觉得,地老天荒,也不过如此了。
门却在此刻被打开了,伴随着“吱呀”一声,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朝着背后喷涌而来。
韩冰儿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几乎是眨眼之间便闪身到了尹莫离身边,他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态,大汗淋漓的,正在用手背轻轻抹过额角的细汗。
她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掏出锦帕替他擦拭,底气不足地试探着问道:“怎么会这么久?他……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流了很多的血?他还活着,对不对?”
尹莫离嫌她的手颤抖得太过厉害,弄得他的额头很不舒服,一面接过帕子,一面白了她一眼,负气道:“当然还活着,有我出马,阎王敢和我争么?他体内的长钉,我已经全部除尽了。现在,要去煎药,你可以进去瞧瞧他。”
“真的?”韩冰儿喜不自禁,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唯一的疑虑便是……“但这股腥味,是不是太大了些?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拔除的?”
尹莫离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你想知道?”
韩冰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好好好,我不多问,我还是去照顾他吧。”
“算你识相。”尹莫离揉着发酸的肩膀,撂下一句话,扭着小腰走掉了。
重隐仍旧很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韩冰儿小心翼翼地挪到床畔。余光瞥见架子上的那些铁盆里的水都是血红血红的,荡来荡去,直刺她的眼球,不用想也知道,尹莫离肯定是用了非常非常残酷的方式,才将他医好的。
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只怕自己吸入了那充斥着重隐的鲜血的味道的空气,心房在顷刻之间便会崩塌,她会哭得溃不成军,天昏地暗。
轻轻地坐到床头,韩冰儿将他被冷汗浸湿,黏在脸颊上的墨黑的发丝拨开,抬手探了探他额间的温度,有些烫,却不至灼热,看来,没有很严重的并发症。
尹莫离说的对,他真是多灾多难。然而,哪一灾哪一难,不是为了她呢?他一直在用血肉之躯,替她挡去一切纷扰与苦厄,而她,却天真地以为他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重隐,从现在开始,就换我来保护你了……你听见了没有?”她轻柔地抹过他嘴角残留的血迹,笑得像哭一样,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
“重隐,你为什么还不醒呢?我想听你说话,我想看你瞪着我……”
然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男子的眼皮鼓动了两下,接着,缓缓地睁开了。
韩冰儿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整个人完完全全地僵住了,悬着的一口气进不去也出不来,她屏着呼吸,连眼睛也停止了眨动。手机用户看女尊:六夫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1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