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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孙奂孜孜不倦地坑害之下，长孙姒的名号几乎要遗臭万年。可昨儿圣人下了旨意，老身攀个大，同公主往后是自家人，所以领了宗族中的仆妇来拜见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长孙姒撇了撇茶盏中的浮沫笑道：“慕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论理我该称夫人一句婆母，应当行贴额之礼……”她瞧着慕夫人嘴角抽了抽，雍华的笑容跟着僵硬起来，接着道：“怎么好叫长辈前来，原本是我不懂规矩了。”
慕夫人又行了礼才道：“公主说得哪里话，圣人赐下一门姻缘，皇家的金凤肯垂青慕家，是慕家几世修来的福报。昨儿臣妇外子埋怨犬子没有及时将这等喜事告知，这才当众在公主面前训子出丑，想来也是一时激动，如今后悔不迭；本没有冒犯公主，冒犯圣人的意思，想着登门负荆请罪，可又怕公主怪罪，就托了臣妇来——”她亲自送上两个紫金小匣垂首道：“公主金贵，自然是看不上臣妇这两颗东珠。不过是慕祭酒同臣妇聊表心意而已，还请公主宽恕！”
慕夫人娘家原是工部致仕的尚书近亲高氏一脉，年幼时才情一流，这才得了脾气古怪的慕崇远的青睐。慕崇远喜好流连烟花柳巷，纳了文采斐然的妾室通房甚众；可自从娶了高氏过门，一改前非，统统遣散只守着高氏一人，连子嗣也不过慕璟一个。高氏虽说看着体贴娴淑，只怕理家的手段也不似面上那般柔和。
她如今接连赔罪，句句是对天家的感恩戴德，对这个儿媳的毕恭毕敬；若是日后出现岔子，可不都是她长孙姒一个人的过错？
长孙姒命烟官接过小匣笑道：“一家人本没有那么多的礼数，夫人如此岂不是叫我过意不去。烟官，去把前些日子圣人赐的洒金小屏风挑出来送到慕府去。”转脸又对高氏道：“夫人若是无事，中午留下来用膳再去也不迟，我好同诸位亲近亲近。”
高氏面露为难之色，行了礼低声道：“臣妇来，尚有一事回禀公主。您是晓得的犬子同苏尚书家的二娘子青梅竹马，不瞒您说前些时辰算了八字挑了日子准备着过门。如今公主垂青，本该万分高兴，可慕祭酒言君子言而有信，如何能耽误别家娘子婚事？何况两个小儿女情谊笃厚，慕祭酒同苏尚书同朝为官，若是……日后见着了，心有嫌隙如何能为圣人分忧。祭酒同臣妇左右为难，如今想着同公主与臣妇等是一家人，这才来找公主商议，不知公主……”
说白了还是不满意她这个儿媳，大概是想着自己不快活也不叫她好过，要在慕璟大婚之前纳一房妾。大晋男子纳妾算得上一桩美事，闲来似乎都要攀比一二，驸马也不例外。你家六房美妾他家七房，回头看看自己的，只有五个，多么令人哀伤的现实，转过天来若不纳上三房真是意难平！
长孙姒暗笑了一声，举了个帕子擦眼睛，“唉，说句害臊的，我是属意慕郎的，可是他……如今夫人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若不允下倒显得我没有礼数了。只是，我这心里哀伤，自然要去同圣人说说的……”
她透过指缝瞄一瞄高氏诚惶诚恐的模样乐不可支，高氏进门来就一副打定了要娶苏慎彤的坚决姿态，就算是要她去摘天上的星星估摸着也是二话不说立刻应允，这么大的的便宜她岂能不占？
果然，高氏往前进了进身子，人都险些离了座位，陪着笑道：“那依照公主的意思……”
“这么着吧，只当夫人和慕祭酒欠我一份人情，来日偿还了便是。当然，这份人情在礼法之内，也不会坏了令郎和苏娘子的姻缘，夫人瞧着呢？”
高氏频频点头，“公主说的甚是，待会子犬子到了嘱咐一声，一切都依着公主的意思。”
慕璟娶了苏慎彤，前后她得了慕家三处人情，稳赚的买卖。她得意地看了烟官一眼，烟官视若无睹，满心地鄙视。就听着外头有人通传慕侍郎拜见公主，一屋子的人往外看，烟官去领了人进来，俯下身对长孙姒低语：“听说苏慎彤车驾就停在府外头，势必要等着慕璟出府一道走。眼睛都哭红了，临着下车扯了慕璟千叮呤万嘱咐，瞧这架势耀武扬威来了么？”
长孙姒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茶低声道：“上赶着来让人欺负，咱们也不能轻易放过。你派人去吹吹风，她是个没主心骨的，不怕到时候落了把柄。她父亲苏长庚那个老头滑不丢手的，这回撞在咱们手里哪能放跑了？”
烟官领命去了，这厢长孙姒笑语盈盈地招呼慕璟，旁边随着高氏来的姑婆假意热络的起哄，他倒不好意思红了脸。说起来满心的愧疚，本来新起了衣着登门叩谢垂青之礼，不料半途遇上了苏慎彤，娘子畏怯，生怕他成了驸马舍她而去，一路哭泣不止；如今哄住了才入的门来，衣衫褶皱却是失了礼数，倒是有些对不起长孙姒。
高氏甚是慈爱地嘘寒问暖，问了早朝的政事，问了圣人的安，三两句就绕回到长孙姒和他的赐婚上来。说是公主圣明，准了他纳妾，叫他拜谢恩德。
慕璟多少是有些错愕的，前天她说准他纳妾，他以为接不过是一句笑言，取笑他一阵也就罢了，纳妾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却想不到她当真是准许了的，看不出喜怒，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世人传言她喜欢他许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臣慕璟多谢公主体恤！”声音有些低沉，带着犹疑和试探。长孙姒不由得感叹习惯真是可怕，想当初喜欢他甚笃，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放过，揣测他的心思；如今好些年过去；，听他的心思起来似乎驾轻就熟，不过都没什么关系了。
长孙姒笑着起身，虚虚托了他的手肘示意他免礼，“慕侍郎请起，方才慕夫人都同我说了，日后自家人没那么客套。”她归了座又笑道：“时辰不早了，难得聚在一处，慕夫人随我去花厅用膳？”
高氏连连谢恩，只道慕祭酒下朝归家左右离不了她伺候便告辞去了，剩下她和慕璟面面相觑，她打趣他，“慕侍郎的意思呢，也是回去伺候慕祭酒。”
慕璟笑着行礼，“父亲那人脾气大了些，也不过阿娘束囿着，这么些年习惯了。臣回去倒是惹得父亲不快，今日臣斗胆陪公主用膳！”
长孙姒点头，并着他一块往花厅去。外头日光不浓，偶有风吹过教人浑身倦怠，慕璟看着她道：“公主昨儿可是歇的晚了，注意些身子！”
长孙姒以为着他是说内帷旖旎，便嘻嘻哈哈同他周旋，“好说好说，日后慕侍郎免不得看见小郎君，要早些习惯呐。”
慕璟笑问：“今日拜见圣人，听着训诫太子，说是昨日在公主这玩闹的太晚，打扰了公主。臣想来是太子依赖公主，公主说得小郎君是……”
“啊……没事！”长孙姒有些讷讷地，看他一脸纯善得模样又狠不下心欺负，便随意着糊弄过去了。
慕璟意味深长道：“公主很喜欢孩子？”
“太子乖巧可爱，我是很喜欢他。”她明明知道他是何意，也不过随口一提，如今心思淡了连多说一句话的意愿都没了。那句俗语说得很好，话不投机，人不投机也是一样。
他似乎没有被她掐断话头，“若是公主日后同……小郎君们有了子嗣，臣定当视如己出；若是……我同苏家娘子有了孩子，公主有意，自当过继到公主名下……”
长孙姒转脸瞧他笑道：“算是补偿么？郎君，你心可真大！”
“公主恕罪，臣斗胆一说。”他又恢复了冷静谦谦君子的模样，“是臣对不起公主，臣那日所言绝无虚假，倾臣之力护佑公主！”
她从衣袖里探出两根指头往他肩上拍了两下，嬉笑道：“郎君，你这么深情厚意，若是有一日我把持不住还望郎君见谅！”
慕璟偏过头，她笑颜如花，自当是倾国倾城的，若是时辰看得长了难免不起几分波澜，这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没了风平浪静。他又想起苏慎彤泪眼婆娑的哀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着她往花厅去了。手机用户看宦臣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404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