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其他小说 > 神探齐格勒 > 第9章 笼中少女
    初春清晨的河边,是垂钓爱好者的聚集地。

    三五个人,带着鱼竿,甩钩收线,循环往复。

    几人正钓得欢畅,其中一人动作一滞,鱼线似乎勾上了湖边垂下的树枝。

    他只得上前几步,用大力将鱼线扯下。

    哗啦一声,树上茂密的枝叶也跟着扒拉了下来,露出藏在后面的一个庞然大物。

    “啊……”惊恐的叫声陪伴着青年踉跄的脚步,向远处同伴跑去。

    他的身后,显现一个巨大锈迹斑斑的铁笼。

    里面关着一个女人,面色苍白,浑身全是血迹,双手被绑在铁笼正上方,下半身则被浸泡在浑浊的河水中。

    杂乱的声响惊动了女人,只见她眼皮动了动,嘴唇微微张开,一句话都没说,大股鲜血就涌了出来。

    人群渐渐围了上来,一个稍胆大的青年,弯腰上前,定睛向笼中端详,下一刻就慌忙向其他人喊道:“救人,救人!人还没死!”

    众人七手八脚地查看了一下铁笼,发现笼子与一根铁链相连,穿过树枝固定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由于笼子的出口被电焊焊死,大家便决定先将其从湖中拉出来再说。

    他们聚集到固定铁链的树边,抓牢链子,向着反方向一拉。

    没拉动,但女人的眼睛陡然睁开,身体也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众人再一次用力,依旧没拉动,女人的脸却开始扭曲,瞪着树边的众人。

    最后一次用力,女人面目开始狰狞,张大嘴巴想要努力喊叫,但除了喷薄而出的鲜血,只有几声嘶哑的啊声传出,而同时,她身下的河水也忽然被染红。女人表情痛苦地疯狂挣扎,最后头一歪,便再也没了动静。

    众人也被这一景象吓傻。大家还在震惊中,其中一人忽然吓得坐到了地上,直指着女人的腰肢,众人看去,这才发现还有一把锯子以活扣的形式绑在女人腰上,另一端似乎栓在河底。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用力拉铁笼,那锯子就会横切进女人的身体。

    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背脊已被冷汗浸湿,看着笼中已经死去的女人,惊恐无以复加。

    齐格勒坐在局长办公室里,斜靠着窗户,看外面绮丽的春光,同为浪费时间,但草长莺飞远要比局长那张油腻的脸好看,更何况他还在口若悬河地介绍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叫张芸,据说是国内知名的犯罪行为顾问,她在齐格勒住院的两个月里接手了他手上所有的案子,且全部破获。

    局长此时正在大力赞扬。

    齐格勒撑着脑袋撇向一边,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上面。

    白灵不在!虽然住院的时候,她来探望过他很多次,但回回齐云飞那个大电灯泡都在场,以致于两人根本没聊过比较深入的话题。

    现在好容易回警局了,他终于又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那个丫头了,结果她竟然请长假了,理由是回去处理家族剩余的遗产问题。

    早知道上次就帮她一并解决了,免得现在这么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两人互为搭档。”

    齐格勒一愣,如梦初醒。

    他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个头一米六都不到,短发,圆圆的脸有些婴儿肥,皮肤很白,眼睛却又大又黑,年纪看上去似乎十八岁都不到。

    这么一副未成年的模样却穿着一套熟女的商务套装,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架着脚,手指放在膝盖上故作老成地一下一下敲着。

    齐格勒微微皱了皱眉,感觉看着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处处透着一股别扭。和她一起搭档,怎么破案。

    不动声色的唇角微扬,便起身站立,一脸平静地看向局长,“我这几天,还要回医院复查,搭档的事,以后再说。”

    说完就抖了抖衣襟,转身准备向门外走去。

    他才不要跟个未成年人搭档呢……

    “今早在八号公路旁,发生一起命案,一女子被囚禁在铁笼中死于腰斩,十指指甲全被拔起,这样的案子,你确定没兴趣吗?”

    齐格勒身子微微一僵。

    “你头发上有半片树叶,但你到警局这么久却没一个同事提醒你,可见你人缘之差。从你裤子上未熨过的褶皱来看,你并不重视外表,然而却精心修剪了指甲。”

    张芸伸出两支手指,“不过只单单剪了两只大拇指,这让我大胆猜测你应该是个手机不离身的人,因为要熟练操控手机,两手的大拇指就足够了。”

    “从进来到现在你一共呆了十八分钟,期间你的目光一共六次撇向墙上的挂钟。”

    “如此心不在焉的态度,直到局长说到搭档话题时,你才有了变化。”

    你的身子由前倾改为直立,肩部肌肉也出现紧绷,双手下移,蜷缩握拳放于膝盖,这都是隐忍的抵触动作。

    “你并不想和我搭档,刚才的话只是你想要离开的借口。”

    齐格勒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丝惊讶,简明扼要的推理,又快又准。

    “我的确不想和你搭档,不过……”他忍住想要夸奖的冲动,最终只是呵呵笑了两声,黑眸中有极浅的笑意。

    却见张芸扬起下巴,表情倨傲继续道:“从一个人的外表就决定内在,这是极其幼稚的行为。不过,于你倒也合情合理,我只是十分好奇一个情商如此之低的人,办案能有多厉害。”

    齐格勒一惊,极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乌黑的眸中也染上了些许光芒,这女人在挑衅自己。

    重新打量起张芸,“有意思。”

    张芸不惧那目光,给了对方一个自信的微笑,起身道:“你应该说,荣幸之至。”

    两人到达案发现场时,铁笼已被人从水中打捞出来。

    关于事情的经过,路上已有警员汇报,很显然凶手故意布下这个陷阱,让受害者在施救的过程中被杀。

    两人站在笼边,看着里面的尸体。

    由于女人腰部的锯齿切口过深,几乎将皮肉全部剥下,使得尸体以一种异常扭曲的姿势跪在铁笼里。

    女人脸色惨白,双眼圆瞪着望向天空,仿佛在诉求死前最后的恐惧,那张始终张开的嘴边,还在不停的向外流着黑色的血污,顺着脸颊、下巴流下,染红了身下一片土壤。

    鉴于死者的死状过于恐怖,周围不断有人跑到一边开始呕吐。

    张芸皱了皱眉,这个案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细细去想却又没有头绪。

    她权当自己有些敏感,揉搓了一下双手,做了做热身运动,便神色自若地戴上手套,蹲在尸体旁边。

    她先检查铁笼,笼子并不算大,四角都有焊接的痕迹,长宽高刚好可以容下死者。她又望向那柄长锯,长度远超过正常的锯子,一看就是定做的。

    柳眉轻皱,制作铁笼和锯子都要花时间,可见凶手为这场谋杀预谋已久,至少一个月以上。

    但她不解的是,这个陷阱有明显的漏洞,如果有人先发现腰部的锯子将其放下,那他的杀人计划岂不以失败告终。

    正这样想着,就往一边瞥去,齐格勒正拿着放大镜在检查死者腰部的伤口。并不平整的肉质翻在外面,呈现出红色转为白色的渐变色。

    张芸一怔,外层肌肉呈白色,那是被河水长时间浸润的表现,这是一个旧伤口,说明锯子早已扎进受害者的身体里,就算提前解下,也会死于失血过多。

    张芸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些初步想法,正想再去检查女尸,却见齐格勒一直霸占在那,只能作罢,站在原地远远看着。

    女尸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商务套装,脚上则踩着黑色的高筒皮靴。只见齐格勒提起她的衣领瞧了瞧,又捏起她胸前的扣子仔细看着。

    扣子?张芸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能推断出什么?这和案件有联系吗?

    索性不再去想,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受害者似乎没什么东西留下,仅有的一部手机也被河水泡坏了,又看了看周围,褐色的土壤上有一道深深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至一旁山坡的上方。

    张芸想了想,直接攀上山坡,由上至下,顺着拖痕一路看来,许是低头看的太专注,只听哐的一声,和另一个人头撞了个结实。

    两人同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不喜欢办案的时候有人打扰。”齐格勒拍着泥土站起,淡然的语气一如既往。

    “我也不喜欢。”张芸捂着额头,头撇向一边。

    “可我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齐格勒淡淡一笑,似乎在逼张芸让步。

    “我也有。”

    齐格勒蹙眉,似乎意识到张芸在故意与自己较劲,看向对方的目光带上一丝怒意,结果张芸丝毫不惧地也瞪了过来。

    两人互看着对方,目光交错之处已有星星点点的火花,火药味渐浓。

    两人同时缓缓站起。

    不过因为齐格勒高出张芸一大截,本是平行的对视,终于成为斜四十五度角的仰视。

    齐格勒面无表情,身子却微微挺起,将高度差距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张芸率先收回目光,愤愤中竟有一丝窘迫。

    齐格勒却是面色如常,只是眼里多了一缕飞舞的光芒。

    张芸双手环胸站到一边,决定先把心思放在案子上。

    她稳了稳心神道,“这件案子的凶手至少为两人或以上,男性,到达这里的时间为昨晚凌晨两点后,因为两点前,下过一场雨,如果是这个时间点之前到达,地上的拖拽痕迹应该早被冲刷干净。”

    “铁笼和锯子都是定做的,可见凶手蓄谋已久。另外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凶手应该会选择更大的货车进行运输。案发现场靠近高速公路,所以可将排查重点,放在昨晚凌晨两点后本路段行驶过的大型货车上。”

    一旁的警员听后挠了挠头,表示这可能有难度,因为这段公路没有摄像头。

    张芸眉眼一皱,头低下陷入沉思。

    一旁的齐格勒侧目看向她,带着一丝审视的味道。

    “那就调查往来的车辆,一定会有其他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拍到过那辆车。”

    齐格勒长眉一挑,这个女人确实不错,竟然能想到利用行车记录仪。

    他扭头看向张芸,嘴角淡淡地翘起,“你的确是我所有搭档中,最聪明的一个。”

    张芸横他一眼,觉得他说的就是废话。

    齐格勒继续摇头晃脑,“这和你那看似未发育的身体,真是有极大反差。”

    张芸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没背过气去。脸也迅速红到了耳根,伸出手,狠狠指向齐格勒,“你!”

    齐格勒不明就里,刚刚说的句句是实话,而且赞扬的成分更多,这女人怎么就急了。

    张芸背过身去,努力平复着心情,她已经开始后悔,与这个傲慢男人搭档,分分钟都是煎熬。

    张芸呼出胸中几口浊气,决定还是先分析案情,走到尸体旁边,吩咐一旁的警员去查询最近的失踪人口档案,因为现场没有遗留下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太慢了。”齐格勒语气低沉,长身挺立,将死者已被泡坏的手机重新扔回警员,“这类案子,一般三天就要破获,所以不该将过多的时间浪费在确认死者身份上。我也没那么多无聊时间。”

    齐格勒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展开后拿给张芸,那是一张残破的发票,“死者口袋里的,只剩下这么一小块,其余都被水浸烂了。”

    张芸放于眼前仔细辨认,只能隐约看到日期处显示为三天前,盖下的红章字迹里有凤翔春酒店五个字。

    张芸摩挲着纸张,沉入思索,“她可能是一个销售?”

    齐格勒自己拨弄着手机,头也不抬,“答对,但你思考的时间太长了。”

    “三天前是工作日,明目张胆的将午餐吃到上班时间,且留下票据,多半就是与客户吃饭。”

    说着又把手机放到张芸跟前,那是一副百度地图,“既然请客户用餐,自然就不会离公司太远,凤翔春周围有一片新起的商业区,这预示着很可能她的工作环境也在那。”

    张芸脸上流露出一丝欣喜,现在只要派人去这片商业区排查一下,就能知道死者身份。

    齐格勒长指摆了摆,表示单凭这点还是太慢,又用手挑起死者胸前的扣子,“这衣服是另一个线索。”

    张芸不禁想起之前齐格勒检查扣子的情景,却依旧没想出头绪来。

    只见齐格勒走到在尸体脚边蹲下,脱下尸体的鞋,扬给众人,“古驰,而且是限量款。”

    又拿起包包上的扣环,指着扣环的商标,“爱马仕,这个女人酷爱奢侈品。”

    将尸体的外套解开,提起颈脖处的衣领以及衣服侧边,“然而衣服上却没有任何的商标和品牌。”

    又将胸前一粒金属扣提起,“她衣服上的扣子,相较于其他部位,胸前这一排最为松垮,可见这件衣服被穿脱的频率非常高。”

    “买的是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却长期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杂牌套装,这让我严重怀疑,这是一件工服。”

    “公司规定,上班时间,必须穿着它,接待客户。”

    “工服一般不都有公司标识的嘛?”张芸提出疑问。

    齐格勒指了指右胸前的针眼,“这里留有胸针的针眼,很可能就是公司的标牌。”

    “所以在那片商业区,一旦看到相同服饰的员工,基本就能确定死者是在那家公司上班。”

    张芸点了点头,基本对齐格勒的推理没有异议。

    两人又在案发地再检查了一番,确保没有遗漏其他线索,便准备开车离去。

    张芸打开车门,路上正驶来一辆车,那是一辆黄白相间的校车,看车上学生的穿着,可能是外出春游。

    张芸的目光随着那车渐行渐远,心中再次升腾起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

    学生……铁笼……心中陡然一惊,这,这案子原来发生过!

    回到警局后,一方面,警员通过车辆排查,很快就从一辆车中的行车记录仪里找到了可疑车辆,一部白色的面包车。

    不过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该辆面包车的车牌被完全遮挡了起来。

    在浩瀚的车群中,光凭外貌查找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这条线索的推进只能暂时搁浅。

    同时,根据齐格勒对死者的推理,当天就明确了死者的身份。

    杨琳,26岁,单身,某大型广告设计公司的公关销售,于两天前失联。

    大家普遍对杨琳的印象是,很有钱,出手阔绰,也不拘小节。在女生中声望很高,公司里几乎各个女生都视她为闺蜜,但她只限于和漂亮女生打成一片,对男人的态度一直很冷漠,以至于一度有人怀疑她是同性恋。

    就现阶段展开的调查,并没发现有感情或是金钱上的纠纷。

    另一方面,张芸查阅了另一城市警局近几年来的档案,从里面调出了一起文档。

    上面记录着三年前发生的一桩惨案。

    两名年仅十五岁的女初中生姐妹,被人残忍杀害抛尸于郊外。被发现时,两人被囚禁在铁笼中,全身也是伤痕累累。

    不同于今天这个案子的是,两人是被人勒死,而非腰斩。

    这起案件并没有抓到凶手。只有一名小卖部的老板作为嫌疑人,被关押了半个月,最终也因证据不足被释放。

    而他被怀疑的理由就是,女孩们失踪前曾在小卖部买过小饰品,那名老板是她们出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

    “从凶手的手法看,八成是个心理变态狂。”

    “凶手似乎专挑女性下手。”

    “凶手还可能是高智商罪犯,毕竟三年前他就成功逃脱。”

    明晃晃的警局大厅里,正在针对此案开着专项会议。

    桌上的警员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齐格勒全程安静坐在一旁,看着资料,食指轻敲着桌面。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服套装,白色衬衣,比平日的休闲风衣多出了几分肃穆感。

    张芸则坐在他斜对面。

    齐格勒清了清嗓子,确认周围人都安静下来了,这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既然已经失联超过24小时,为什么没人报警?”此话一出,在场的每人都面面相觑,显然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个细微之处。

    电脑前的警员紧急查阅后,解释说是因为杨琳是一年前才来到本市打工,所以这里并没有朋友和亲人。

    狭长的眼睛轻轻眯起,齐格勒嘴角带着极浅的笑意,“不如再查得深入一些,她从哪儿来的?B市嘛?”

    此言一出,包括张芸在内的众人又是一惊,齐刷刷看向电脑前的资料员。

    资料员的键盘声此时显得格外清脆,期间张芸偷偷瞥了齐格勒一眼,暗自惊讶对方的敏锐力。

    很快,警员惊愕的抬起头,看向众人,她说出的答案让大家震惊。

    杨琳的确来自B市,而且她还在两个遇害女孩的学校任职过。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三个被害者的交点集聚到了这所学校上,不饶其他人吩咐,资料员已经在电脑中查找该学校的相应信息。

    轻灵女子中学,B市的一所私立中学。

    张芸看着白色屏幕上凸显的大字,若有所思。

    很显然,杨琳和两个受害者之间可能认识,又或者曾在这所学校里存在某种牵连,而也正因为这种牵连,凶手才要杀她。

    看样子得前往一趟B市。

    张芸迅速将资料一合,便让身边警员查查,由本市去B市最快的火车,警员回复,今晚就有一趟。

    “我不去。”齐格勒头埋在三年前的案宗里,冷冷地丢来一句话。

    “我不觉得我能在颠簸的火车上安然入睡,而睡眠不好会直接影响我的办案心情。”

    张芸斜他一眼,学着齐格勒的语气呛回去,“我不觉得窝在高床暖枕里睡觉,能将这案子在三天内破获。别忘了,这话可是你说的。”

    齐格勒这才抬头,灯光直射在他脸上,将他的五官很好的呈现在张芸面前,皮肤白皙,五官深邃,只是眼神过于锐利。

    他挑眉淡淡一笑,“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你不是国内出名的女神探嘛?再加上我这个天才,还有什么好怕的。”

    连接着眸色一敛,“更何况,我们还有其他地方要去。”

    接着两人来到杨琳居住的小区,齐格勒认为,既然凶手筹备已久,那必然在暗处细细观察过死者,而她居住的小区无疑就是个最佳的地点。

    齐格勒先在小区里参观了一番,就来到物业,要求看监控录像。

    他将杨琳出现过的片段全部截取了出来,摊在眼前,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按照之前的记录,她归家的必经之路是一条笔直小径。

    监控设在那小径的中央,期间路上有几盏电灯损坏,若按正常情况,杨琳应该从画面的左边出现,走过光暗交错的地带,从画面的右边走出。

    但就在杨琳失踪的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走过这条小路,从那明晃晃的电灯下走进黑暗中,就再没出现过。

    齐格勒将找到的片段给张芸看,示意凶手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掳走杨琳的。

    张芸皱了皱眉,接手按下调控器,调整起监控的时间和位置来。

    果然,在杨琳从监控上消失了二十分钟之后,一辆遮挡了牌照的白色面包车缓缓驶出小区。

    张芸咬了咬下唇,看了齐格勒一眼,“看来你是对的。这辆车和行车记录仪上拍到的是同一辆。”

    齐格勒却不搭腔,身子一侧靠在控制台上,目光清浅地看着她,嘴角略微上扬。

    他在笑。

    难道先她一步看出杨琳被掳的地点,有这么得意?

    “难道你还没发现关键问题所在吗?”

    白净的脸带着一丝倨傲。

    张芸一怔。

    笑容终于在齐格勒脸上绽放开来,“看来你的步调还是慢了一些。”长指移到控制键上,将监控时间慢慢往回拨。

    “之前我在小区里闲逛的时候就发现,除了那条小径,其他电灯都是好的。”

    “这说明,很可能有人故意提前将电灯损坏,目地就是在掳走杨琳时,不被监控拍下。”

    齐格勒重新站直,指了指画面,“看,捣蛋鬼出现了。”

    画面上,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拿着石头一下下丢向头顶的路灯,还时不时的朝监控拍不到的某个角落瞟,就仿佛有人站在那处指点他一般。

    一旁的物业人员很快就认出这孩子是保安老张的儿子。

    齐格勒朝张芸扬了扬眉,“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小屁孩。”

    张芸默默地跟在齐格勒身后,看着眼前这俊秀挺拔的背影,心中竟五味杂陈,不管是推理的严谨性还是对细微疑点的敏感度,这个男人都要略胜一筹。

    张芸眼中暗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能有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和自己争夺神探的头衔,不是更有意思吗?

    两人迅速找到那个孩童,从他嘴中得知,当天有个陌生的叔叔以送他糖果为条件,让他将那几盏电灯全部弄坏。

    然后,根据小孩的叙述,很快就画出了那名男人的画像。

    现在只要根据画像就能筛选出嫌犯。

    “好,我们去B市。”齐格勒伸了个懒腰。

    “找到嫌犯还去B市?”张芸不解。

    “你觉得单凭砸碎路灯这一条足以定罪嘛?”

    两人辗转来到B市,从当地警方手中,调取出三年前案子的档案。

    齐格勒只是翻了几页就将资料合上,都是些没意义的线索,又看了看窗外,既然还早,就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两人驱车来到两名受害女孩的学校——轻灵女子高中。

    由于是一所私立中学,学费昂贵,生源一直不太稳定,所以学校才会降低标准,招收很多外编人员作招生专员,而三年前,杨琳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至于她和两名受害女生之间,似乎没什么关联,毕竟案件已经隔了三年,学校相应的职员已换了一批,只能从学生口中问询。

    两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很多事情都无从考证,两人也只好作罢。

    最后,两人来到学校旁边的小卖部,据说这家店的老板就是当年案件的唯一嫌疑人。

    两人推门而进,吱呀作响的门板预示着它的年久失修,十平米不到的低矮空间,乍一眼看去就一目了然。

    焦黄的灯光照在涂着黑漆的陈列架上,上面摆着几捆香烟,酒类和一些矿泉水,就再无其他。

    “要什么?”五十多岁的店主戴着老花镜,脑袋埋在报纸里,头都没抬。

    “才三年的时间,就破败成这样……”张芸一边打量一边感慨。

    闻言,老人耸起眉,从老花镜的上方看向两人。

    在得知两人的身份后,忙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他们坐下。

    “自从出了那件事,还有谁敢到我的店里来买东西。”

    老人表面看上去轻松,但话里还是多少带着些许凄凉。

    从柜子里翻出两个瓷杯,又捻了一些茶叶,用开水泡开,恭敬地端给两人。

    “话说,你们是这三年来,第一个愿意和我心平气和说话的人。”老人也啐着一杯浓茶坐下,“虽然我是无罪释放,可身边的人却都当我就是凶手。”

    “喏,”老人指着脑袋上的疤,“被别人用石头砸的,天天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变态,有的还用屎尿泼我家大门。”

    老人的手微微颤抖,“若你们真能抓住凶手,也算还我一个清白。我老老实实活了一辈子,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冤枉。”

    老人说着浑浊的眼里有些许泪花,强忍了忍看向一边,却瞥到齐格勒跟前的茶水丝毫未动,忙不迭的给他端上,“天凉,趁热喝,茶叶是我珍藏的。”

    齐格勒低眉看了眼水里还卷曲着的茶叶,显然还未泡开。抬眼又看到老人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带着些许期待,低眉顺眼端着茶,仿佛齐格勒应了他的好意,就会帮他达成所愿似的。

    张芸立马看懂了老人的意图,心中一愣,这个不解人情的齐格勒怎么可能体会到对方如此细腻的情感。

    她正要说话,却见齐格勒手已抬起,丝毫不犹豫地接过喝下,同时点头,“茶很香,谢谢。”

    老人释然般的坐下,缓缓讲起三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这家店生意还是很好的。

    B市临海,老人手也巧,于是他经常去海边捡一些精美的贝壳,回来制成小饰品贩卖。

    当时,这些小玩意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而出事那天,两个女初中生之所以那么晚回家,就是在小店里挑选饰品。

    他还记得两人走时,天正好下起了小雨,出于好心,他借给了她们一把黑伞。谁知,就是这把黑伞成了他被怀疑的证据。

    张芸又询问这两个女孩有没有让老人觉得印象深刻的地方。

    老人沉思良久,说道,只觉得她们都很有钱,他自己做的贝壳手链几乎每次全被这两姐妹包了。

    齐格勒和张芸对视了一眼,疑点已然浮出水面,按照资料显示这两姐妹的家庭并不富裕。那这些钱是哪来的?

    张芸又掏出杨琳的照片给老人看,问她是否来过小店。

    老人摇头说这面貌陌生的很,并不像他这的客人。

    经过一天的调查,两人都累了,回到旅馆,已是晚上,随便用外卖应付了一顿晚餐,又继续窝在桌前分析案情。

    “三人都被相同的作案手法杀害。凶手是心理扭曲的变态吗?”

    “但一般来说,这种人,都会挑选具有相同特质的人进行犯案,因为正是这种特质触发了杀人冲动的开关。”

    “而杨琳和两名女生,不管是外形还是性格,都没有相似之处。”

    张芸自言自语,在一张白纸上画着框架图。这是她的习惯,在纸上用图画的形式理清思路。

    齐格勒则坐一边,正在看两个女生当年遇害的照片,没有搭腔。

    “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当年的目标本来就是三个人,因为某些阴错阳差的原因,被杨琳给逃了,后来凶手发现她在A市,于是……”

    “于是就追过来把她杀了?”齐格勒冷笑两声接话道,“真是独特的见解,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张芸斜齐格勒一眼,将笔重重一放,“我当然知道这种想法不合理。因为时间上有漏洞。案子发生在三年前,而杨琳是在一年前来A市的,既然她前两年都一直呆在B市,凶手完全有机会动手,何必长途跋涉跑到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杀人。”

    又双手环胸看于桌前,“我就喜欢不断的假设,又不断地推翻自己的假设。这就是我的破案方式,所以没听到最后,请不要随意打断!”

    齐格勒身子挺直,眸色一敛直看着张芸,“那结论呢?”

    张芸有些不自在地微怔,“暂无。”

    齐格勒这次倒没有冷嘲热讽,起身倒了杯水,走到窗边,单手插兜,身姿挺拔的望向外面的夜色。

    张芸看着他俊秀的侧脸,目光中掺杂着一丝看不懂的思绪。

    齐格勒将茶水一饮而尽,转身,眼中的柔和也瞬间变成了坚毅。

    他将一打照片丢在桌上。

    张芸疑惑地看去,这是三个受害人死后的全身照,上面布满了红色圆珠笔画的圆圈。

    张芸细细看去,胳膊,肩膀,大腿,脚踝,红圈勾起来的地方全是受伤的部位。

    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再看一遍,猛然一惊,“这……这是……”

    “你终于发现了。”齐格勒缓缓走近,清冷的脸上毫无表情。

    “三人死前都有被殴打的痕迹,身上有多处割伤。”

    齐格勒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第一名女生左臂两处伤痕,右臂一处;第二名女生左臂无伤痕,右臂三处伤痕。”

    “杨琳的伤痕则是,左臂两处,右臂四处。诸如此类的伤口还有很多,我数过了,她受到的伤痕数量正好是这两名女学生的伤痕数总和。”

    “不仅如此,杨琳就连受伤的部位都和她们一摸一样。”

    “你觉得,凶手,他要怎么做才能将三年前自己砍了多少刀,砍向对方什么位置,这些细节记得丝毫不差?”

    张芸疑惑地抬起头,显然没发现其中的秘密。

    齐格勒也看向张芸,神色淡定,只是乌黑的眸中闪着深邃的光芒。

    “我有过很多种设想,但几乎每种展开后都有不合理的地方。”齐格勒缓缓说。

    两人开始沉默。

    齐格勒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安仔在那头说根据人像已筛选出了犯罪嫌疑人,只是实在令人意外,照片已发到了他的邮箱中。

    齐格勒打开电脑,白色的屏幕上顿时出现一张男人照片,两人同时一惊,这张脸齐格勒和张芸都见过。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张芸激动地跳了起来,但嘴很快被齐格勒修长的食指抵住,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顿悟了一件事,他现在需要安静地将其理顺。

    齐格勒脑中显现出很多画面。

    出手阔绰喜欢接近女生的杨琳,和忽然变有钱的女学生姐妹。

    时隔三年,相同的伤痕。

    “我真是蠢,怎么没想到最简单的情感诉求呢!”齐格勒冷笑一声,他终于明白了。

    他看向张芸,对方似乎还未看懂。

    齐格勒轻声提醒,“人们往往对情感冲击大的事情才会记忆犹新。试想什么人最有可能对这些伤痕念念不忘?”

    张芸愣在原地。

    “若这不是同一个案子呢?”

    张芸低下头沉思,忽然唰得站起,手中紧紧攥着照片。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齐格勒,两个字缓缓吐出两个字:“复仇。”

    齐格勒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张芸的肩膀,“看来,你也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将风衣往身上一披,“剩下的就是找出杀人的证据了。我先回A市,这里的后续就交给你了。”

    第二天。

    齐格勒已回到A市,在长镜中穿戴整齐就早早出门,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任务,将另一个凶手缉拿归案。

    另一边,张芸也已动身,她的手机短信里存储着凶手的地址,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齐格勒回警局取了一些东西,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望了望眼前的居民楼,走进,按下电梯,在固定的一层停下,来到一扇大门前,将钥匙插进门锁,一扭,门就开了。

    “你找谁啊?”一个四十多岁妇女在围裙上擦着手,看着站在门外的张芸问道。

    张芸根据手机里的地址,找到这处楼房,刚刚敲开了一间住户的大门。

    张芸的同伴晃了晃手中的警官证,“我是警察。”

    女人擦手的动作一僵,脸上也是一怔,强挤出一丝微笑,又忽觉不妥,赶忙收回。

    她向后退了几步,有些心事重重,“进来再说吧。”

    张芸走进屋,就看到客厅的墙上挂着两副黑白照,照片中的女孩笑靥如花。

    “她们很漂亮。”张芸说。

    女人倒水的手有一丝停顿,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声。

    这时,一个男人从厨房出来,他长得十分高大,下巴处有一道极浅的伤疤。

    张芸定定地看了男人两眼,在沙发上坐定,将杨琳的照片放在两人眼前。

    “前些天,这个叫杨琳的女人在A市被谋杀,作案手法和三年前一起女中学生被杀案非常相似。”

    男人冷哼一声,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叼上,“该说的,三年前都说过了,你们破不了案,是你们的事,别来打扰我们。”

    张芸透过男人的肩膀望向墙上的遗照,桌子很干净,盘子里的水果也很新鲜。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

    “你理解?”男人忽然一掌拍在茶几上,震的上面的水杯险些翻倒,“你做过父母吗?你知道将一个孩子养育到十五岁,要付出多少心血和代价嘛?要不是你们这些警察无能,三年来都无法抓到凶手,我们会这么痛苦吗?”

    一旁的女人一抿唇角,眼圈已然发红。

    张芸也觉得嗓子有些发堵,缓缓抬起眉眼,“其实凶手,我们已经找到。”

    齐格勒此时还站在门外,通过敞开的大门,客厅里的一切都一目了然。他长腿一迈,毫不迟疑地就走了进去。

    没人会拦他,这是一间空房子。

    他站在屋里环顾四周,白色的真皮沙发,黑色的玻璃茶几,简约风格。

    齐格勒挑开电视柜下的几个抽屉,一无所获,又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杨琳,女,26岁。”

    “性格开朗,靓丽的外形加上活泼的性格,极易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

    “出手阔绰,在女同事中有很高威望。既然连二三十岁的成年人都能被金钱收买,就更别说心智不成熟,经济不独立的女初中生了。”

    “业务能力强,行事果断干练。B市的规模比A市大,既然工作水平如此出色,留在B市岂不有更好的发展,何必跑到一个陌生且更偏僻的地方。”

    齐格勒来到她的床边,打开抽屉,里面摆着一个上了锁的木质盒子,他估计自己无法将锁打开,索性抓起使劲一摔,一片小饰品从盒子里蹦了出来。

    齐格勒捡起其中一个小装饰,那是两个是用海边贝壳做成的小精品。

    齐格勒将它在眼前晃了晃,“收集战利品?应该不止这些。”

    “让我想想,既可以自己方便拿取,外人又不会随意翻找的地方……”

    长眉微微一挑,踱步来到洗手间,在洗手池下方的柜子里,找到一个黑色的袋子。

    打开,里面放着一堆录像带。

    齐格勒来到客厅,随便拿出一卷开始播放。

    画面先是一阵雪花点,而后就出现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只可爱的小猫。

    接着一个女人便走了出来,是杨琳,她将猫抱在怀里,宠溺的抚着它的毛发,下一秒就掐住猫的脖子,摔在桌上。

    猫发出的尖叫让齐格勒觉得刺耳,但他还是忍住将其看完。

    视频以猫被残忍折磨死结束。

    齐格勒皱着眉,又看了其他几卷,对象有动物,女人,无一例外全是虐待视频。

    他又看了看录像带写在侧面的标价,心中已了然是怎么回事。

    出售受虐视频。

    他继续在袋中翻找,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

    杨琳正站在铁笼的上方,笼里正关着一名少女。正是三年前死去的两姐妹中的一个。

    杨琳正用皮鞭抽打女孩,女孩一边畏惧一边咬牙承受着。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套索,套住里面女孩的脖子,随着套索越勒越紧,女孩面孔涨的通红,奋力呼救。

    听着女孩的呼救声,杨琳似乎很兴奋,将摄像机对准女孩的面容,仿佛要将她痛苦的垂死挣扎全部拍下。

    女孩面色青紫,舌头都吐了出来,全身颤抖着,眼珠死死盯着摄像机,最后头歪向一边断了气。

    镜头不经意的抖动了一下,然后传出杨琳惊慌的喊叫声,接着画面便直接一黑。

    齐格勒面色清冷的看着这一切,合上,对着这空屋子缓缓说道,“杨琳,这才是你频繁换城市和工作的原因,也是你钱财的主要来源。你是个专拍虐待视频的惯犯,高价将这些视频卖给那些对它们感兴趣的心理变态人群。”

    “出手阔绰,善解人意都是假的,不过是你博取女孩们信任的假象。”

    “三年前的案子,应该是你在拍摄时失手杀了其中一人,后为灭口又杀了另一人。”

    “你以为这桩案子,会随着时间被人淡忘。但你错了,有人始终将你铭记于心,时时刻刻都想要用最恶毒的方式将你杀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你是凶手的,但还是找到了你。”

    “你身上的伤,之所以会与两名女生身上的伤如此相似,是因为有人要把相同的伤痛加倍还你!”

    齐格勒将录像带和小饰品都收好,缓缓起身。

    “死者身上被砍了多少道伤痕,凶手不会记得,但死者家属会!”

    “那个指使小鬼打破路灯的男人,正是三年前被害人的父亲。”

    张芸看了一眼手机上齐格勒发来的调查结果,缓缓抬头道:“虽然杨琳的确该死,但以暴制暴并不能解决问题。当初你们发现她时,就该交给警方。”

    女人终于捂面开始哭泣,男人则暴怒踢翻自己坐的椅子。

    “交给你们?等你们关押,开庭,审判?如果不能判她死刑怎么办?如果她找了个厉害的律师给她减刑怎么办?我拿什么告慰我女儿的在天之灵!你告诉我!”男人近乎嘶吼地说完这段话,就颓废坐在地上,两行清泪从这个粗旷的男人脸上流下,“你不懂,从我女儿离开那天起,这个家就毁了。”

    张芸心中有些难受,她清楚杨琳固然该死,但拍摄那么多虐待视频,却未接到过一个报警电话,显然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只是这对夫妻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若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为了钱,自愿去拍这些而送了命……

    抬眼,是女人痛哭的模样,头上已有诸多白发,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痛苦,没有必要再刺伤他们一遍。

    张芸叹了一口气,这才镇定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杨琳就是凶手的。”

    女人抽泣着抬起头,“机场。我在那做清洁工,无意捡到她在机场掉的钥匙串,上面有贝壳制成的小精品。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属于我女儿的,因为她曾告诉我,那是纯手工制作的,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开始怀疑这个人和女儿的死有关,假意送还钥匙,就开始秘密跟踪她。结果发现她就是个恶魔,我们亲眼目睹她将一个女孩迷晕带入森林,然后拍摄虐待她的视频。我们的女儿肯定就是这样被她虐待死的。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

    男人也愤愤道:“我们不相信警察能还我们公道,那只有我们自己讨回公道。”

    警车很快就呼啸而至,张芸不记得是怎么将他们人押解上车的,她满脑子里都这对夫妻痛苦地申诉。

    张芸决定,之后向法官求情,尽量轻判。

    看着警车慢慢驶向远方,张芸心中没有一丝轻松感。

    若案子能早些破获,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而同为警察的自己,也有一些责任,所以才要更加努力才行。

    正在一个人暗自神伤,手机忽然响起,接通,里面自然便传出那个桀骜不驯的声音。

    “倘若这个时间你还未搞定凶手,那我还是奉劝你别再自称神探为妙。”

    张芸:“……那对夫妻已经伏法。”

    “咦,你的声音听上去很感伤?难道在那对夫妻难过?”

    张芸叹了口气,“我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世上每一对父母都坚信自己的儿女是最好的吧。”

    “哼。”电话那头冷哼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两姐妹如此爱钱,很可能是父母的教育方式所致,他们才是真正害死女儿的凶手。”

    张芸一愣。

    “所以说根本没必要感伤,说个正事,听说那的海产不错,给我带些回来。”

    “……”

    一周后,齐格勒和回归的白灵一起送张芸离开。

    齐格勒向张芸伸手,“期待与你的下一次合作!”

    张芸微笑,难得说话不呛人,那好,我也说说客套话。

    将手伸出,正要开口就又听齐格勒道,“希望下次,女神探能再长高一些,每次低头与你说话,我都十分费力。”

    张芸脸一沉,伸出的也拐了个弯,立马负到背后,再和你合作,除非我疯了。

    转身便向验票口走去。

    当然,她走进候机大厅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齐格勒长身玉立,正在挥手与她告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张芸只得唇角微微一牵,心里默念道,“再会了,齐格勒。”手机用户看神探齐格勒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381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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