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宿点头：“是九州笔，而且小家主佩戴的这块玉是质地成色极好的冰种翡翠，我也就在家主那里见过一块差不多的。”
反正怎么也和普通两字沾不上边。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看向闻谖，沉吟片刻道：“看来送小家主这玉坠的人，对九州笔也有不俗的研究。”
“大概……”闻谖张了张嘴，半天没有下文。
她的脑子现在乱得跟麻线似的。
脑海里翻来覆去想到的居然不是九州笔和她的关系，而是想起先前做的那个梦，爷爷才和她说过，这玉坠是笔。
任凭她那时候猜测得再多，也完全没想过会是九州笔，还以为是书生用的狼毫。
她的脑子乱七八糟的，可段宿脑子却是异常清醒，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小家主，你的玉坠能否借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闻谖脸色忽的又白了几分，又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段宿被吓得一愣愣，忙道：“小家主你还好吗？”
“我没事，”闻谖不在意的摆摆手，眼疾手快地将玉坠塞好，回头指着关押的屋子说，“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多派几个人守着他们。”
语罢，拎起小孩的后领飞快地离开了。
“……”
闻谖速度快得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她一样，走出了郡守府范围这才停下来。
刚喘了口气，就发现自己手臂被人紧紧抱着，力道有点大，勒得慌，她低下头就对上了自家小孩那双漆黑的眸子。
眼珠黑黢黢的，眼神幽幽的。
闻一白仰着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平静得让人有些发憷，一眨不眨地问道：“娘亲，是那三个人伤了你吗？”
闻谖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说是，下一秒这小孩就能杀回去，那仨估计就真活不成了。
小小年纪，不能这么暴躁。
“你觉得就凭他们能伤得了我嘛？”闻谖蹲下来，使劲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语气认真的道，“下次这种人交给娘亲来，好不好？”
显而易见，长平郡的阴怨之气已经对他造成影响了。
那三人对他怕成那样，连说句话都能抖三抖，闻谖只能判断他的实力肯定恢复了不少，却不知道究竟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而实力恢复，就意味着记忆也在恢复。
闻谖摸着他柔软的黑发，眼神严肃，道：“白白，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娘亲，有娘亲在呢，那些事都交给娘亲，知道了吗？”
闻一白板着脸，摇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娘亲。”
他的嘴角绷得直直的，又补充了一句：“任何人都不能。”
闻谖哭笑不得地揉搓他胖乎乎的小脸，得了他一个委屈的表情，又屈指弹了他一个脑崩儿，说道：“谁能欺负我啊，你说说哪个不是被我欺负的？”
人欺负不到她，鬼也欺负不到她。
但凡是想欺负她的，还没成功就被她欺负回去了，她敢打包票，那些人现在看到她还要绕着走。
闻一白扁扁嘴，眼眶通红，哽道：“可娘亲都吐血了，两大口！我都看见了。”
他近乎执拗地拽了拽她的衣袖，眼睛红的吓人。
像是被抛弃的小狼。
只一眼，闻谖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手，安抚的顺着他的脊背拍了拍，轻声道：
“白白你呢，放心好好长大，等长大了你再来保护娘亲，现在就让娘亲来保护你好不好？”
“大人保护小孩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
闻一白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他一动，就凝成水珠掉下来。
闻谖慢慢地揩去他的眼泪，心想，他恐怕是真的想起什么了。
她一点一点养大的小孩没心没肺又娇气，从来只会为了饭菜不好吃，衣服不合身而掉眼泪，现在倒像是一夜长大。
那些事，她倒宁愿他永远想不起来。
做她的白白就好了。
……
街道上依旧是一片狼藉。
闻谖几乎每走一段路就会遇上一个鬼魂，有的漫无目的地飘荡，有的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在试图与亲人说话。
而有的人由于死的太过惨烈，身上的鬼气甚至有奔厉鬼的趋势。
这一辈子闻谖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鬼。
长平郡因为她及时抓到了傀主，死伤的人数尚且不可估量，其他郡县只会更加严重，这就是谢仇想看到的。
闻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收了多少只鬼，等她累的走不动路瘫在地上休息时，就看见纸傀谢墨不紧不慢的朝她走来。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微微下撇。
好、好像在是嫌弃。
这个表情太生动，闻谖一时都差点忘了这不过是只纸傀，毕竟以前再嫌弃她，也只是眼神有点嫌弃的意思。
这会儿跟谢鄞年本人站这儿似的。
闻谖蹙了下眉，仰头问：“我不是让你守着那仨吗？”她还有话没问呢，万一人被救走了怎么办。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她，而是垂着眼睑，向她伸出手。
“脏。”
“？”
闻谖怔了两秒，下意识转头看着闻一白，脸上有些惊恐，道：“白白快闻闻，这不会是谢鄞年吧？！”
救命，纸傀都这么人性化的吗？
连这洁癖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闻一白眨眨眼，听话乖巧的在空中嗅了嗅，想了半晌，垂头有些懊恼的道：“他身上一直有谢叔叔的味道，我分不出来。”
闻谖刚准备开口，那只手凭空转了个弯，出现在闻一白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眉心的红痣。
嗓音冷冷淡淡的，透着股说不出的感觉：“鬼气外泄，你若是还不能控制自己，就尽早回万鬼塔，不要让我动手。”
闻一白瞬间猩红着眼瞪他。
顺着他的指尖，丝丝黑雾从闻一白的眉心涌出来缠上他的手指，继而消散。
做完这一切，只见他走到闻谖面前弯下腰，用墨色的衣袖擦了擦闻谖的脸，冰凉的指腹不小心擦她的唇角。
闻谖张了张嘴，半天才道：“……谢鄞年？”
这不是纸傀谢墨那张脸么，怎么就变成谢鄞年了？
谢鄞年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没和她解释，颇为无奈的道：“你就没发现这一路上你碰到的鬼魂尤其多吗？”
“多吗？”闻谖说，“因为昨晚死了很多人，鬼魂多不是正常吗？”
“平时挺机灵，这会儿怎么笨了？”
谢鄞年伸出两根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小幅度的晃了晃，闻谖被晃的头晕，鼓起脸瞪他，正要反驳，就听见他说：
“他们都是冲着小白来的，你没发现吗？”手机用户看家有萌宝，玄师娘亲甜又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104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