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直到这时，闻谖才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喉间涌出大量鲜血，鲜红的血液从嘴角蔓延，衬得她脸色愈发惨白。
眉眼耷拉，唇色仿若透明。
闻谖身形摇晃，手指用力抓住桌沿，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吃奶的力都使上了，却还是因手打滑而站不稳。
不仅失血过多，还遭反噬了啊……
这糟心的小屁孩。
闻谖眼前模模糊糊的，只觉自己整个人在往后仰，她甚至还有心情想，这回估计是要摔了，还是摔屁股墩。
还好谢鄞年没看到，不然真是丢人。
忽然，极浅的松雪气息从身后环绕过来，一只手环住她的腰，闻谖适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更为浓郁的松雪味就窜进了鼻子里。
她听见有人低声道：“你可真让人不省心。”
“……”胡说！
从小到大就没有比她更省心的小朋友了！
闻谖刚欲反驳，下颚就被人捏住，张开嘴，不知名的清凉液体被她咕咚一声咽下了肚，四肢百骸顿时被热流冲刷。
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浑身充满了力气。
这水甜丝丝的，也不知道什么品种。
今天几经大起大落，半个月以来的惫倦这时才一口气全发作了出来，闻谖乏得不想睁眼，像八爪鱼似的赖着。
谢鄞年瞥了眼桌上的狼藉，垂下眼睑，怀里的人脸色发白，面容平静，只有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不停扇着。
这就是典型的心虚表现。
他双指捏住她的鼻子不放，沉着嗓音，语气严厉，道：“窥天机会遭反噬，严重会遭天谴的，你不知道吗？”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睫毛剧烈抖动了两下。
只要我没醒，说的就不是我，抱着这种心思，闻谖决定继续鸵鸟，嘴小口小口的张开呼着气。
谢鄞年气极反笑。
“谢二，你在说什么窥天机？”
段越从看见闻谖吐血那一刻起，神情顿时就变得冷凝，按捺着焦躁追问道：“谢二，闻谖她现在怎么样？受伤严不严重？”
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她脖颈的那枚玉坠上。
玉坠通透，是上好的冰种翡翠。形状只能模糊看出九州笔的形状，因为这块玉坠并未打磨完全，只完成了一半。
没错，这就是那枚玉坠。
玉坠是母亲一点点打磨出来的，当时母亲怀孕的月份已经大了，父亲觉得这样会损伤眼睛，于是揽下了雕琢的活，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搁置了。
段越也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见到它的一天，这么多年，他以为妹妹早就不在了……
谢鄞年抬眸觑他一眼：“喂了灵水，暂时无碍。”
“……”
闻谖在心里哦了声，原来那液体叫灵水。
下次得向谢鄞年讨一点，这东西这么好用，备一些当救命水多好啊。
她费劲地吸着小口的空气，她的鼻子还在某人的手里，再这样下去她要么醒过来被大骂一顿，要么就不醒，憋死。
段越神情几经变换，看向闻谖的目光极为复杂。
好消息是失散多年的妹妹找到了，坏消息是妹妹竟是闻谖，是一直和他不对付的闻谖。
“主人，小白丢了，我寻不到他的气息。”
谢墨低头开口，等着办事不利的惩罚。
谢鄞年神色淡淡的，只垂眸瞥着憋气憋到脸红的某个小信徒，说道：“我知道了。”
“小白丢了？”段越错愕，找到了闻谖方才的反常的原因，“小白不是病了？他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丢？”
在场的人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闻谖憋气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听到段越提起这个，她心里头就猛地窜起一团邪火。
自己丢自己，可不是厉害吗！
谢鄞年垂下的目光正好与她的视线相交，手指用了点力，掐住她的鼻子，发问：“不憋气了？”
闻谖一滞：“……”不了不了。
“好玩么？”
“……”
分明就是你在玩。
闻谖在心里腹诽了两句，摇头，瓮声瓮气的道：“不好玩，不玩了。”
谢鄞年的眸子一向干净，让人仿佛一眼就能看进那里面的空山新雨后，可这会儿眼里像是聚了风暴，风雨欲来。
与他对视了几秒后，闻谖率先败下阵来。
“劳驾。”她闭了闭眼，腿还有些软，扶着谢鄞年的手臂站稳，谢鄞年默默地用手臂从后将她整个人环住。
这是一个近乎越界与暧昧的姿势。
闻谖并未察觉到，对上段越焦灼的视线，只好简略概括说道：“小白是刚丢的，我爻了一卦，不太好。”
龟甲碎，铜钱乱。
大凶，且必死——无人生还。
第一卦的卦象已经如此凶险，第二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小白的生死与他们脚下的这片大陆密切联系在一起。
小白的命又被人篡改了。
上一次是天地浩劫，这一次也是天地之灾。
这件事关于天下所有人的性命，单凭她一人之力完全无法撼动，闻谖就将小白身份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段越听完后沉默了半晌，说：“鬼王？”
“与我相似是因为受到我神魂的影响，待他实力恢复，便能恢复原本的模样。”谢鄞年语气淡淡的。
闻谖苦笑，摊手道：“我也不想承认。”
可她白白软软、会撒娇的小糯米团子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变成了少年人，她再不愿意相信也得承认。
“他把骰子故意留了下来，就是不想让我找到他，可这件事背后是有人故意谋划，我没办法不担心，所以找到了他的位置。”
闻谖语气还有点虚弱，用手指了指桌面上由灰烬拼凑出的“苏”字。
法子很邪，代价很大，好歹成功了。
谢鄞年沉默，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嗓音很冷，道：“莽撞！你应当知晓天谴的威力，天机不是那么好窥探的。”
段越想起自己破门而入看到的那一幕。
从他的角度侧面看过去，看到的便是她往龟甲滴血的动作，下颚线条紧绷着，隐约透出一丝疯狂。
他咬着牙有些烦躁，有对闻谖的，更多是对自己的。
要是他来的早一点、再早一点，或许就能阻止她了。
“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会担心你，生死置之度外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段越掐着手指，忍不住开口。
闻谖抬起眸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我哪还有什么亲人？”
段越一噎，觉得喉咙有点发干。
他想说你有的，你还有个哥哥和父亲，这件事可以让他来做。
“于私，被卷进去的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不管他是谁我必须要救；于公，这件事涉及到天下万万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闻谖说到这儿顿了两秒，盯着段越，声音很轻，慢吞吞的道：
“如果我还有亲人，他也会理解我，对吧？”手机用户看家有萌宝，玄师娘亲甜又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104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