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正堂，包括大哥儿梁与钧，也在老太太出事的时候刚好赶回来了。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跪在堂中的程墨瑾身上。
不久之前，程墨瑾被人不由分说的拖到了这里。
此刻，她跪在堂中，观察着满堂的人，他们表情或愤怒或鄙夷，似乎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应当即刻拖出去打死。
其实他们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被梁与钦死命拦下了，说他们不能没有理由就杀人，况且这还是处私刑，就更不应该了。
“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梁老太爷开口问道，丝毫没有了从前的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慵懒样子，而是很严肃的问道。
“奴婢不明白老太爷的话是什么意思。”程墨瑾还从未见过梁老太爷这个样子，心中有些害怕。
不过，她确实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将自己拖过来，但看到这些人的表情，还有梁老太爷一反常态的样子，她知道，一定是十分严重的事。
“你最好老实交代，我们还能给你个痛快，免得白受些皮肉之苦。”梁子怀语气也十分狠厉。
程墨瑾实在是不明白他们指的是什么，也不知如何开口。
“我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直接拖出去打算了，打完了丢到荒山里，让她自生自灭。”张氏斜视着程墨瑾说道。
“祖父、父亲、母亲，小瑾她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梁与钦一听张氏的话，急了起来，赶紧问道。
“二哥哥，小井姑娘毒害祖母。”离梁与钦不远的梁予铮小声对梁与钦说道。
“不可能！”梁与钦喊道，“她不会这样做的！”
“与钦！”梁子怀立刻制止他，让他冷静下来，“为父知道她是你手下的，但她是她，你是你，她做的事，不会连累到你。”
“父亲，我不是为我自己，她，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啊！”梁与钦替程墨瑾辩解着。
而程墨瑾也有些懵了，她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是自己害的老太太。
“这就得问她了。”梁老太爷眼神锐利地盯着程墨瑾说道。
“小瑾，你快告诉他们你没有。”梁与钦蹲下，扶着程墨瑾的肩膀说道。
“我，我没有。”程墨瑾否认着。
“我们一家子当官的，难不成还会污蔑你这个小贱婢？”张氏冷笑一声，嘲讽道。
“小井姑娘，你还是快些交代吧。”梁与钧虽然不喜张氏话中的污秽，但还是如是劝道。
“是啊，小井姑娘，你还是说吧。”梁予铮也在一旁附和道。
“你们凭什么说我毒害老太太？”程墨瑾扫视了眼前的这群人，见他们已经笃定自己是凶手的样子，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让他们说。
“你这丫头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们说话，好大的胆子！”张氏有些被程墨瑾的语气挑衅到，感觉自己被一个下人冒犯了，“来人，把她拖出去，狠狠地打，打死为止！”
“母亲！”梁与钦挡住了要去拽程墨瑾的人。
“别！母亲，我还想知道是为什么呢。”梁予铃也起身制止着。
“安静！”堂下吵吵嚷嚷的，梁子怀见梁老太爷的表情更加不好了，于是赶紧喊道，“既然如此，把证人带上来。”
程墨瑾没想到这还能有“证人”，回头看，居然是个熟悉的面孔。
“辰砂？你来做什么？”梁与钦见到辰砂也很是惊讶。
辰砂并没有理会梁与钦，而是先对堂中的人行礼。
“辰砂，这事是你举报的，你说说吧。”梁子怀对辰砂说道。
“是，大约午膳的时候，小井姑娘被老太太的人叫去了，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奴婢有些担心，于是便去寻她，发现她正一个人在老太太的小厨房给老太太煎药。”辰砂微低着头，说道，“看到我来了之后有些惊慌，然后她说她一时间回不去，很紧张的把我赶走了。”
惊慌？赶你走？程墨瑾听辰砂这话有些无语。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寡言少语的辰砂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说的可是事实？”梁子怀问道。
“不完全是。”程墨瑾回答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不完全是’。”张氏翻了个白眼。
“说。”梁老太爷发话。
于是其他人都噤了声。
“她来的时候，我确实是一个人，因为五姑娘来请许大夫去给三姨娘看病。许大夫离开没多久，辰砂便来了，她说是听说了老太太生病的事，秀秀担心我，所以让她来问问，我告诉她情况之后，便让她回去告诉秀秀，好让她安心。但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找我讨了一碗水，趁我打水的时候，她还翻看了药罐，我这才让她快回去。”程墨瑾没有看辰砂一眼，回答道。
“小井姑娘，你的意思难道是我下毒了？”辰砂反问道。
“没有证据的事，我不会乱下结论，方才我只不过是把真正发生了什么说出来而已。”程墨瑾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道。
“予铮，她说的是真的吗？”梁老太爷显然对于两人的话都不确信，于是问着刚才程墨瑾提到的梁予铮。
“回祖父，铮儿确实去找了许大夫，当时厨房只有许大夫和小井姑娘两人，许大夫有些为难，说走不开，是小井姑娘提出，说她可以替许大夫看着，所以许大夫才跟我走的。”梁予铮有些怯怯的回答着。
程墨瑾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梁予铮，但梁予铮并没有看她。
梁予铮这话看似是同意她之前说的情况，但实际上，那句“是小井姑娘提出”，便是想告诉大家，是她主动提出，是她想要将许大夫支开，好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可还有话说？”梁老太爷质问道。
“确实如五姑娘所说。”程墨瑾深吸一口气，说道。
“好啊，你终于承认是你害了老太太！”张氏虽然听梁予铮说话也是一脸厌烦，但当程墨瑾如此回答之后，却激动起来。
“大娘子，我没有害老太太。”程墨瑾立即否认道。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梁子怀听到程墨瑾之前的回答也觉得她是承认了，此刻见她再次否认，有些生气。
“我那时确实是一个人，但也不能代表我下了毒。碰过药罐的，除了我和许大夫，还有辰砂。”程墨瑾盯着辰砂说道。
“冤枉啊！”辰砂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奴婢自小便在梁家做事，也是去年才第一次见到老太太，平日更是没有交集，奴婢，奴婢怎么会去害老太太呢！”
“难道我就有理由害老太太？”程墨瑾反问道。
“老太爷、主君主母，事到如今，奴婢不得不说了。”辰砂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像是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有什么就快说！”梁老太爷看着底下一群人拖拖拉拉的，半天讲不明白，有些震怒。
“小井姑娘她喜欢二哥儿，但老太太不同意，她定是因此才狠下毒手。”辰砂大声说道。
“铮儿有时去二哥哥那里，也曾看到小井姑娘同二哥哥很是亲密。”梁予铮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痴心妄想。”梁老太爷有些鄙夷的说道。
“祖父，与钦和小瑾确实互生情愫，但这件事，从未告诉过祖母，也从未告诉过其他人啊！”梁与钦忙解释道。
“你没说过，不代表她没说过啊。”张氏插嘴对梁与钦说着，随后又转向程墨瑾说，“你敢说你没有攀上二哥儿的想法？”
程墨瑾望着屋内这些人，发觉她们是想将这项罪名扣死在她的身上。尽管她不知道她们为何要这样做，但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只能被他们冤死。
“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同我下毒与否，一点关系都没有。”程墨瑾不再顺着他们绕下去。
“那什么跟你有关系，你是非要所有人亲眼看见你亲手下毒，才算有关系？”梁子怀对于程墨瑾这个态度很是不爽，生起气来。
“问许大夫现在能不能来。”梁老太爷皱着眉头说道。
话音刚落，随即便有小厮去找许大夫了。
堂中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小厮带着许大夫回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许大夫便出现在了堂中，见到这如同开封府审案的架势，有些吓住了。
“许大夫，你不用紧张，我们找你来只是想问些问题。”梁子怀安抚着许大夫。
“好好。”许大夫应着。
“许大夫，我夫人的病，是否是下毒所致？”老太爷问道。
“这，症状确实有些像是中毒。”许大夫战战兢兢的说着，“不过，药都是我熬的，不会有问题啊！”
“我小女儿说，她曾去找过你，可有这回事？”梁子怀接着问道。
“是，确有其事，五姑娘请我去看病，所以当时便让程姑娘帮忙照看正在煎的药。”许大夫回答着。
“来人。”梁子怀喊着。
随即，便有婢女捧着一滩药渣进来了。
“您瞧瞧，是这药吗？”梁子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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