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大叫一声,手脚一松,从树上跌了下来。
“你咋了?”付金海嚷道。
“鬼,有鬼!”我不敢抬头,指着付金海的身后。
付金海回头看了看,骂道:“有个屁啊!我真是服了你了,没胆量还不省事,你到底拿不拿那个东西了?”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并没有看到付金海身后的那个吊死鬼。那棵杏树上什么都没有,只是有一个支杈向外横生着,倒是极适宜上吊。
哦,他妈的,又是幻觉。我舒了一口气,感觉到小腿疼痛,估计是我摔下来的时候受伤了,想接着再爬树,腿疼得不行,浑身也没力气了,只得说:“你爬吧,我受伤了!”蹲下来查看小腿的伤势,好家伙,腿肚子上划开很长一道口子。
付金海骂了一句粗话,抱住树杆蹭蹭地就爬了上去。我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那棵杏树,又看见了那个吊死鬼,随着风摇摇摆摆,我又叫出声来。
付金海喊道:“你他妈的又咋了?”
我再仔细看,那棵树上什么也没有,于是说:“没事,你找到了吗?”
“就是这张黄纸吗?”付金海问。
“对,就是它!”我冲着上面喊。
付金海爱好体育,身体比我强壮多了,踩着树枝往上一窜,便把那张黄纸拿了下来,然后抓着树枝,飞快地挪动着脚步,再顺着树杆滑了下来。他满脸怒气地看着我,将那张黄纸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你半夜三更把我哄出来,就是为了要拿这张破纸?”
“它开始不是破的,只是被风刮到了树上挂破了。”我回答得很弱智,“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字?这张黄纸就是昨晚在坟地时,被一股阴风卷起来打在我的脸上的。昨晚我没梦游,确实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没有骗你!”
我急切地解释着,付金海却不耐烦了,并没看那张黄纸,或者他在树上已经看过了,吼道:“你他妈的仔细看看,这是谁的笔迹?”他把黄纸甩在我的胸口上。
我捧起黄纸仔细看:“是啊,这笔迹真还有点眼熟呢!”
“这分明就是老子写的!”付金海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你写的?”我疑惑了,“你写的咋能出现在坟地里呢?”
付金海瞪了我一眼,伸手探进我的领口,一把将那道符扯了下来,双手掰了掰那个三角形的红布包,说:“你果然把它撕开了!”然后将那张黄纸夺过去,折成小三角,塞进了红布包里,“看到了吗?这就是老子给你制造的驱鬼符!”
我顿时傻眼了,这算什么事啊?闹来闹去,又是一场恶作剧。可是我仔细搜寻了一遍记忆,并不记得我曾把那个三角红布包拆开过呀,莫非我真的患了梦游症吗?
“昨天晚上我跟着你去了坟地的时候,我就隐约看到你把这个布包拆开了,当时还奇怪,你拆它干嘛?”付金海气呼呼地说,“现在老子明白了,你拆开来就为了给老子添乱,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是想写鬼故事缺乏素材吧?”
那时,同学们都知道我平时爱写些东西,不过那时我常写的是武侠小说,从没写过鬼故事。我经常还在放学后,站在讲台上,像讲评书一样地讲我的武侠小说。在我的小说里,付金海他三姐是我的情人,因为这个,付金海还和我打过一架呢。
“你写的?那你他妈的也用不着写得这么恐怖吧!”我大喊道,“就像用血写出来的一样,你这是驱鬼还是招鬼呢?”
“那就是血,是鸡血!”付金海说着,走到那棵刚才我看到挂着吊死鬼的杏树前,伸手摘了两颗杏,放在嘴里吃了起来,把另一颗递给我,“你知道吗?鸡血是辟邪的,神鬼不侵!”
鸡血辟邪,我以前听村里的老年人说过。隐隐地,我有点相信,因为昨天晚上在宿舍时,那个女鬼要靠近我时,确实像是受到了我身上的某种东西袭击,然后倒飞了出去;而在坟地时,我已经将鸡血写成的符拆开了,所以它就不管用了。我狐疑地把那个三角布包捏在手里看了看,又把它挂到了脖子上,至少它显灵过,多道防线总是好的。
“你还一直戴着呀?”付金海斜瞟了我一眼,说。
“嗯,戴着呀。”我说,“那你干嘛要写‘救我’两个字?”
“随便写的,你不是被鬼缠身了吗?我就想让那个符救救你,因为是给你戴着,可不是‘救我’吗?”付金海说着,又把那颗杏果给我递了过来,“来,吃吧,吃颗杏也辟邪的!”
“骗我吧?”我忐忑地望着那颗杏,毕竟它是从那颗不干净的树上摘下来的,“这又是谁说的?”
“我说的!”付金海几口把杏吃完,扔掉了杏核,揽住我的肩膀,说,“走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我问,随手接过了那颗杏果,却不敢吃,跟着付金海往前走了。
付金海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家里的院墙外面有个庙,很小的一座庙。村里的人经常跪在庙前烧纸祭拜,而我却很害怕,后来就病倒了,病得很重,估计离死不远了。我爸我妈每天坐在我的身边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没鬼,村里的人也过来看我,告诉我说没鬼。可是我不相信他们,我觉得有鬼,鬼就藏在那座庙里。”
“你不是说你是金身,神鬼不侵吗?”我提起了一点兴趣,说,“你咋还怕鬼呢?”
付金海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不是我小时候的事吗?小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金身呢!后来村里年龄最大的龚爷爷来看我了,他却说有鬼,但不在庙里,庙里住着的是神仙。神仙就像警察,鬼就像小偷,所以有了那座庙,鬼就不会来了。”
“他是骗你的!”我说,“他是担心你害怕,所以才那么说的。”
“可能是,但我当时并不以为他是骗我的。”付金海说,“当时龚爷爷说那座庙还给他治过病呢。龚爷爷是个独眼龙,只有一只眼睛,谁也不知道他的另一只眼睛是怎么瞎的。那天,龚爷爷告诉我说,他原来两只眼睛全瞎的,后来听说那座神庙很神,就去拜了拜,神庙里跌出一个纸包。他回家打开纸包,摸了摸,觉得是绵不溜秋的两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吃了一个。这时,一只眼睛就睁开了,再看纸包里,原来是只臭土鳖,恶心得就再没吃,于是他的另一只眼睛就没治好。”
“这是哪本书上看过的神话故事吧?”我说。
“不是神话故事,是真的。”付金海郑重地说,“当然,可能是龚爷爷编出来的。他说那座神庙不会害人的,他是神仙,只会救人,你甚至在他的头上撒尿,他也不会生气的!而且,他真的带我到神庙上撒了一泡尿,之后,我的病竟然好了。从此以后,不管信不信有鬼,我是从来不怕鬼的。你越怕它,它越欺负你,说得迷信一点,就是鬼也知道欺软怕硬;说得科学一点,其实就是心理暗示的作用。”
我似乎明白了付金海讲这个故事的用意,说:“你是说最近我的经历都是因为我自己的心理暗示吗?”
“至少有这方面的因素。”付金海说,“就像刚才,你看到杏树上挂着个吊死鬼,我却没看见,所以我故意摘了两颗杏,我吃一颗,你吃一颗,吃完就没事了,要不以后这又会成为你的噩梦。快吃吧,当你的胆量大到敢和鬼抢东西的时候,鬼就对你无可奈何了。”
这么说,他还真是良苦用心了,我有些感动,说:“好,听你的!”我拿起了杏,发狠地咬了一口,可是牙齿却被硌了一下,赶忙吐在掌心,原来是一颗带血的牙齿。手机用户看马童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13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