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村头的李屠夫和赵大狗把尸体给拉来,叫刘家人来领!”大伯又将菜刀重重的剁了两下,瞪了我一眼,这才拉着已经没了人色的四伯招呼着大伙出了厨房。
这下子我也是逃不了一翻追问了,心里后悔得要死,其实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我兴奋大于害怕,所以去厨房找吃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会遇到什么,这会子更是完全没有什么顾忌三言两语就说清了。
其他人都没反应,大伯叹了口气,眼睛总是带着奇怪神色的在我和我爸声上打转,却没有多言,拍了拍四伯然后开始安排怎么办事了。
我这才知道,那么多的螺蛳是晚饭后送来明天做冷盘唆螺用的,可刘漆匠的尸体是怎么到厨房的却是怎么也说不明白的,更不明白的是这些明明已经被剪了尾巴的螺蛳怎么能拉着一具尸体爬到厨房的天花板上,明明十二点多的时候四婶招呼了人给大家煮了面的。
大伙脸色都古怪的听大伯说着,又想着将安排下来的事能推则推,就听到门外猛的有人大叫道:“三奶奶死了!三奶奶死了!”
我听着这话,耳边猛的闪过刘漆匠瞪着那双灰白的眼侧着半边脸趴在天花板上朝我沙哑的道:“谁都活不了!活不了!”
听着外面一叫,我就一晃神,忙跟着我爸他们朝着楼上跑去。
三奶奶住在楼上三室两厅的主卧里面,这会房间里已经站满了人,站在门口就能听到我那个本来就吵着回武汉的堂嫂在里面边哭边喊着要回去。
我听着那声音凄惨无比好像遭受了什么大难一般,小心的扭头去看拨人往里面挤的四伯,果然他脸色青黑全身抖得不行,边挤边朝里面大骂道:“哭什么丧,等会有你们好哭的,要滚就快滚!”
堂嫂估计没想到四伯是这态度,一把就甩开拉着她手的四婶,横了四伯一眼,大步的朝外走去。
里面这才空出一条道来,我忙跟着四伯屁股后面挤了进去,朝床上一瞄,顿时就知道为什么堂嫂会哭着喊着要回去了。
床上三奶奶安安静静的躺着,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瞪着天花板,却已经没有半点光泽和波动了,她的嘴大张着,大股漆黑浓稠的液体从嘴里喷涌而出,这会子床单枕头已经湿透了大半,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呛鼻却又说不清的味道。
四伯全身发抖,横着眼睛从房间里这些人的脸上扫过,两眼发红张了张嘴却又说不清什么。
我爸拉着我后退了两步,这时才发现我妈竟然也脸色发白的站在床脚,忙拉着我妈悄悄的朝门口退。
这屋里要不是三奶奶嫡亲的亲人,要不就是大伯他们这种常年来往的,反正比我们这二十来年没回来的亲,所以我们一家三口站在里面倒显得有点不大对劲了。
可还没退出屋,我就听到里面大伯猛的吸了一大口气,盯着我爸的眼看了许久才慢慢地道:“老六啊,这事现在我们都说了不算,你有文化,帮我们报警吧!”
我听着明显感觉我爸身上一僵,扯着我的手也跟着一紧,可我正想抬头去看我爸的神情,就听到他沉沉的应了一声,一手拉着一个就退了出来。
看样子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无论怎么样都兜不住了,不报警日后如果村里的邻里乡亲一不小心说出去,还不知道惹什么事。
可让我不明白的是大伯看我爸的眼睛,尽管他憋着一口气,可我还是看到他眼里夹着一股子恶狠狠的恨意,好像要冲过来掐死我爸一样,可最后却只是一句要报警的话,难不成这些事跟我爸有关系?
脑中竟然不自觉的闪过刘漆匠在死前瞪我的那一眼,以及他在厨房天花板上吊着时说的那些话。
我姓曾,我爷爷是木匠,所以我就是那个他嘴里的曾木匠的孙女,可这些事跟我回来了有什么关系,爷爷死之前我还在村子里住过呢!
楼上三爷爷家里人估计得商量怎么处理两位老人家的后事了,还是两个死得都很蹊跷的老人家和一个被剪了尾准备做菜的螺蛳拉到天花板上去的刘漆匠,我爸把我紧紧的扯着下了楼,交待我妈一定要盯紧我,这才掏出电话报警。
我妈在旁边拉着我脸色发白的讲楼上的事情,厨房的尖叫声她也听到了,可堂嫂吓得不行,拉着我妈要我妈陪她,刚好四婶和八婶也怕楼上的小娃娃们吓着了也忙跑上楼了。
我妈也没大听清是谁在厨房是谁在尖叫,但想着肯定没好事也就顺道和四婶她们一块哄着这些小娃娃们。
可楼下刚静下来,她们在客厅里就听到主卧里面传来跟鼓风机一样鼓风的声音,四婶忙拉着我妈一块去看三奶奶,结果一进去就见三奶奶全身跟抽风一样抖个不停,嘴里不停的朝外涌着那些黑浓的液体。
我妈还想伸手去按住她来着,结果还没跑到床边,就见三奶奶抽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
见她说到最后手都冰冷发抖,我忙抱紧了我妈,正想安慰她几句,就见堂婶一手扯着她两个孩子的衣袖,一手拎着一个行李箱还跨了一个包大步匆匆朝着门口停的一辆奥迪车就走去。
后面堂哥还在大叫着想拉住她,可堂嫂理都不理,脸色发青的将两个孩子往车里塞,我正想着要不要帮忙拉一下,毕竟一有事就往回跑也不大好。
就听到楼上四伯推开窗伸出大半个身子朝下面大吼道:“要滚就快滚,以后别进我们曾家门,半点事都经不起,养她白吃白喝啊!我们曾家有的是钱还娶不到个媳妇啊!”
这话有点重还横得很,我听着仰头看了看四伯,正仰头眼睛就是一热,跟着右眼刺痛了一下。
忙低头扯过衣袖擦了一下,待我睁大眼再往上面一看,就见原本还中气十足趴在窗户边上大骂的四伯这时就跟一件耷拉在窗台上的衣服一样,整个人几乎都成九十度角一般软软的搭在那里,鲜红的液体从他那已经半秃的头顶滴落下来,正直直的落在我的脚跟处,有几滴晃荡了两下又滴在了我的脸上。
“曾合,你傻啊!”旁边的老妈见血都滴到我脸上都还没动,拉着我朝我爸那边这退边骂道。
我这才想起来,忙朝楼上大喊道:“大伯,快把四伯拉进去,快!”
楼下正往车里塞人的堂嫂这时也完全吓傻了,拿着车钥匙愣愣的看着死瞪了她一眼转身就朝楼上跑的堂哥,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心里一软,毕竟人家是城里来的,这一天一夜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古怪的事情,想带着小孩子躲开也是正常的。
正想着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就听到楼上大伯大吼道:“老六,快叫救护车,老四鼻血流个不停人已经晕过去了!”
我这忙又抬头朝上去看,只见大伯和大堂兄一人拉着四伯半边身子小心的往里边抬,可这一抬,四伯鼻孔里的血流得更厉害了,满脸都是鲜红的血,就这一小会胸口的衣服已经染红了大半。
老妈拉着我又朝旁边退了退,瞄了瞄车边堂嫂道:“现在家里这么乱,你就不要急着走了!”
可堂嫂抬头瞄了一眼楼上,又瞄了瞄站在屋檐下的老妈道:“六婶,有很多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但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们家人口现在只剩一下女儿,而他们家却人丁兴旺财源广进吗?你就不想想为什么那具寿材年年漆,偏偏今年你们带着曾合回来了就出事了吗?你就没听过……”
我还正好奇堂嫂还要往下面说什么,楼上扶着四伯往里走的大伯突然大吼道:“你给我闭嘴,要滚你就快滚!”
这话明显就是听着就是要打断堂嫂的话,我忙瞄了瞄老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知不知道点内情,让我失望的是老爸手里的智能机挡了他大半张脸,我也只能听到他声音里很急的说着地址,而一边的老妈却明显也是一头雾水。
堂嫂却是冷笑一声,十分嘲讽的朝我一撇嘴角,拉开车门,车技十分炫的一个摆尾就把车给开走了。
这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我们一家三口站在三爷爷家屋檐下,感受着薄雾的点点凉意,听着楼上楼上那些跟我们没有血缘的本家人喧闹的声音,这一时我竟然想跟堂嫂一样,不顾一切的离开。
毕竟这些人跟我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也说不上有多少感情……
可我们却是要这么突兀的站在人家的屋檐下面,听着人家喧闹的处理家事。
习惯性的伸手搓了搓胳膊,就感觉身上一重,一扭头,就见老爸那件洗得有点发白的夹克搭在了我肩膀上,他老人家十分为老不尊的半搂着我妈朝我眨眼道:“你这小身板别着凉了,呆会警察来了你就坐警车走吧,就说学校有课。”
我眨了眨眼,将衣服扯下来扔给他道:“我不冷,等你们一块走吧,反正你是教导主任,到时你帮我补张请假条就成了!”
老爸被我一句话给噎到了,将衣服搭我妈身上,伸手就要来拍我,就听到远处警笛声若有若无的传来。手机用户看我的老公是道士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2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