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仲颜跟着长槐君乘坐他的七星葫芦飞上崖顶,第一次飞行,他却无心赏景,只想快点回到家中的茅屋,快点看到阿娘平安无事。
葫芦飞行的很快,没多久就到了。茅屋安好,但非常安静,安静得不寻常……毫无人气。
“阿娘!!”风仲颜跳下葫芦摔了一跤,又接着冲向屋内——依然很整洁,唯一不同的就是积了一层灰,“阿娘!颜儿回来了!!”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风仲颜有些惊慌失措,他冲出门去,一把揪住长槐君的衣服:“告诉我!我阿娘在哪儿?!”
长槐君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向屋后走去——那有一个坟,坟前竖着一块木头,却没有写字。
风仲颜怔怔地站着,长槐君放开他的手说:“你阿娘在那。”
他看了长槐君一眼,并没有上前,一个简单的坟包,一块什么都没写的木头,风仲颜无法接受:“可是木板上没有我阿娘的名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名字?是啊……风仲颜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不知道阿娘的名字,心中不禁一阵刀割……
风仲颜一步步地走向那个陌生的坟包,一下跪在它面前,呆呆地看着那块木板,淡淡地问:“谁干的?”
“你娘的遗言是,让你好好活着,好好做灵嗣,守护子民——”
“谁干的?!”风仲颜大吼一声,拳头紧握,肩膀不住地抖动起来,“我阿娘身体很好,不要拿什么暴毙的狗屁话来骗我……”
长槐君停顿了一下,又说:“……以后再告诉你。”
一股抑制不住的杀意从风仲颜心底涌起,他一下站起来,死死地瞪着长槐君:“告诉我!!!”
“现在不行。”
“啊!!!”风仲颜像疯了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大吼着冲向长槐君,一拳一拳使劲砸在他身上,发泄着突来的悲伤……他接受不了,阿娘的身体明明那么好,肯定是有人害她!或者……阿娘根本没死!
想到这,风仲颜又转身扑向坟包,把木板一下拔出扔向一边,用手发疯一样地刨着坟头土。
“风仲颜!!”长槐君一把推开我,“冷静点!!”
原来离别是这种感觉……风仲颜感到心脏一抽一抽的,他不想哭,他想坚强,但是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嘴巴不自觉地发出哭声。
这时,突然从屋前传出声响,风仲颜敏感的神经一下被触动了,他连跨几步赶到屋前。看到一条四个月左右大的小黑狗畏畏缩缩的躲在房前的柴垛中,不小心碰出了声响,它不顾皮毛被干柴划破,使劲往柴垛后面躲藏。
是小黑!风仲颜跑上前一把抱起小黑狗。
小黑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它闻着气味反应过来对方是自己失踪几天的小主人,便呜呜的叫了起来,似乎在向风仲颜说着这几天的恐怖遭遇。
小黑的反应让风仲颜更加确定,阿娘一定是被人杀死。风仲颜的父亲不懂医术,但开了一家小药肆,经常卖一些珍稀草药,经常有医堂医馆的人来这里购买。而小黑是父亲在药肆前捡的,因为通体纯黑,没有一丝杂毛,便随口起名叫小黑了。父亲却在拾到小黑后没几天就在任务中牺牲了。
小黑是阿爹的遗物,现在也成了阿娘的遗物……
风仲颜靠着柴垛瘫坐在地上,抱着小黑痛哭起来,小黑不停的帮风仲颜舔着脸上的泪水,却总也舔不干。风仲颜不知道哭了多久,整个脑袋早已晕晕沉沉,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间旅舍。
※※※
风仲颜扫了一下周围,这里很陌生,不像是华胥村的装饰风格。不过此时的他只想坐在这发呆,现在的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想不到总被说“没心没肺”的他,竟然也有今天……
吱嘎——长槐君走进房间,抱着小黑站在风仲颜面前把脸凑过来说:“饿不饿?”风仲颜听见他说话了,但并不想回答。长槐君拍了拍他的头,把小黑递给他,牵着他走到了楼下。
旅舍不大,但也跟华胥村仅有的一家旅舍差不多大了,华胥国疆土只有几十万亩,又比较封闭,基本没有外人来,所谓的旅舍,也不过是巫伯安排开设的,平时以经营食店盈利,有很多只有高贵的伏羲族祭司们才能吃到的菜式,在这家旅舍也有卖,价位也不怎么夸张,所以每天的预订都是满的。
这家旅舍也是与食店相结合的,一楼总共坐了三桌人,其中一桌有几个人喝醉的样子,坐在中间的人竟然在谈论风仲颜出逃华胥国的事,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长槐君笑了下,摇了摇头,找了个空桌坐下。抬头跟小二说:“汤饼有吗?”
“有啊!鸡肉的、鸭肉的、羊肉的……”
“就一碗素的、一碗鸡肉鸡蛋的,素汤饼用豆油,不要葱花,我吃纯素的。再来点艾酒,把我这葫芦灌满。”
“好嘞!”
长槐君看着依然在发呆的风仲颜,叹了口气:“总要过去的,吃了亲子汤饼,就告一段落吧……”
话没说完,长槐君突然站起来,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而现在的风仲颜满脑子想着阿娘的死,想着为什么长槐君不肯告诉他凶手的身份……拳头不禁紧紧地握起来。
“呦——生什么气呢?”一个清甜的女声传来。
风仲颜懒懒地一抬眼,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孩,他低下头并不想理她。
女孩顿了顿,似乎没想到风仲颜不理自己,又甜甜地笑了下说:“我叫言小小,你呢?”
这时小二把两碗汤饼端了上来,香味四溢,风仲颜的肚子再次咕咕叫,于是拿了筷子抱着自己那碗开吃。
“喂,你是哑巴?我问你哦,刚才跟你一起坐的男人呢?”见风仲颜还不理自己,女孩叹了口气,“阿兄——他不理我,你自己来吧!”说罢,她一把抢走风仲颜的筷子,还挤挤眼。
一个气质不凡的男子坐在风仲颜对面,他没有梳发髻,及腰的长发倒梳在脑后,发色竟然是同长槐君一样的灰白色,不过比长槐君的要更灰一点,里面还夹杂着几缕白发,虽然留着胡子,但看起来也就比长槐君大了十岁左右。
一直在腿上安安静静趴着的小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并不住的颤抖着,风仲颜感觉到它的害怕,赶忙把手搭在小黑身上。小黑一下钻入风仲颜的衣服,颤抖的它弄得风仲颜肚子很痒。
“说吧,在哪?”他淡淡地问。
不知为何,在男子面前风仲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忘记了忧伤,忘记了饥饿,从心底发出了一种畏惧感,这个人身上发散出的并不只是王者之气这么简单,他的眼神犀利,风仲颜感到如果不回答他,他随时会把自己撕碎。
“我……我不知道,刚才还在的。”
“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救了我性命……”
“师徒?”
“不……”
男子站起来一挥手,站起来走出门外,身后的几个随从也紧紧跟上。
“阿兄,就这么走啦?好不容易才嗅到那个人的味道……”
“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好吧……”女孩挺失望的样子,回头看看风仲颜,把抢走的筷子塞到风仲颜手里,又笑了下,“有机会再见!闷——葫——芦!”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浮现在脸上。
就这样隔了许久,风仲颜才渐渐地能动弹,而小黑也从衣服中钻了出来,又安静的趴在他腿上。
那男子到底是谁,竟然能压迫地我无法动弹。看起来是跟长槐君有仇,不过照着长槐君这么喜欢管闲事的性格,与人结仇也是很正常的吧。风仲颜心里竟然嘀咕起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吃完了鸡肉汤饼,还喂了小黑一些汤饼,而那碗素汤饼已经泡胀了许多,正巧有人乞讨,便给了乞丐吃,问了小二自己所在的榻房,让小二把饭钱计入房费,便上楼进了房间。
“……走了没?”一个声音从风仲颜头顶传来,他抬头一看,长槐君竟然躲在房梁上!
风仲颜被惊得愣了一下,点点头。
长槐君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走到桌旁倒了点水一口闷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
“他……是谁?”
“咦?!你说话了!”长槐君笑了一下,“终于不自己憋着了。”
风仲颜撇撇嘴。
“依旧那么犀利……我年轻的时候没少被他打……”长槐君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是朋友?”
“不是。”
“敌人?”
“是也不是。”
“……情侣?”
长槐君翻了一个白眼,他咳了几下,正色道:“我看了一下,你这小子没有学医术的命,更适合学法术,所以跟我去我师兄那,你拜他为师。三年,让巫伯他们刮目相看,怎么样?”
“我本来就是灵嗣,法术应该是天生的,只是我封印没有解开而已……为什么要跟着凡人学法术?”
“蠢!”长槐君又给了风仲颜一个脑瓜崩,“学法术就是为了解开你的封印,而且你是灵嗣,你那个叫灵力,不叫法术。天哪,看来巫伯真的什么都没教你!”
看到风仲颜的沉默,长槐君又咳了几下,说:“好了,你睡榻上吧,我这个美男子就委屈地靠墙角睡好了!来,小黑,过来!”小黑腿脚不稳当的跑向长槐君,还摔了个跟头,靠着他睡着了。
风仲颜噗的笑了出来,不禁心想:脸皮有够厚的,不过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应该有不少女子喜欢的吧。
“对了,见了我师兄,一定要好好表现,他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欺负’徒弟呦。”长槐君诡异地笑了下,靠墙角睡了,留下风仲颜打了个冷颤。
<b>说:</b></p>
参考书《唐代饮食》《唐朝穿越指南》。
有朋友看了以后说,一看到华胥篇,就想到《华胥引》。
其实,华胥是伏羲的母亲,相传风华胥踩雷神脚印,有感而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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