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东极仙山下的一汪潭水，碧水微澜，清澈见底，边界溜圆似明珠。你见了，就知是它。”
这是月容相告之言，她说的模糊，方玊欲再细问，月容却是三缄其口，不肯多言。
但当方玊真真正正的立于那洗垢潭之前，她才霍然明了，月容所言不多，却句句直中要然。那潭，名当其实。
只见一汪潭水平波似镜，柔风清扫，方才泛泛起波，粼粼似明珠暗投，熠熠生辉。
东侧一条细长银瀑从东极之巅遥遥坠下，白练如飞，恍若仙者手中宝刃，破天辟地，将那满山的翠色削落在地。更加之薄雾清云相伴其间，流水飞溅，真如素车白马踏步其间。
方玊未近瀑布，便闻清流将泻似箫鸣琴起。只听一水击深潭之音，便当得起洗垢二字。
方玊提裙跪于潭水一旁，挽袖就要将手伸入水潭。就在此时，一只大手陡然抓住了方玊的玉臂，那手骨节分明，莹白如玉。
方玊蓦然一惊，四周万籁俱静。是他吗？他是来取自己欠他的承诺吗？
流泻的飞瀑溅起粒粒水珠滚落潭中，激起圈圈涟漪，四散而去，却又瞬时便平静如初，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方玊抬首向身后看去，便见桑落正一脸笑意的向她点头示意，他薄唇轻启，缓缓说道：“丫头，你这是想砸了我的招牌不成？”
方玊不知他为何这样措辞，遂疑惑的看向他。
“丫头，跪在地上，不凉吗？”桑落挑眉轻笑，手上微一用力，将方玊拽了起来。
事过突然，方玊一时不察，顺着他的力道，直直撞入他的怀中。便有一股淡然香气扑鼻而来，那香气分明淡雅悠然，却让人直感凉薄萧然。
方玊顿时僵立当场，只觉心中怦怦如怀揣擂鼓，呆呆的缩在他的怀中，羞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桑落也吃了一惊，见她许久未曾动作，又低头看她小鹿一般惴惴不安地缩在他的怀中，眸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复又消失不见。
他缓缓的低下头，凑到了方玊耳边，悄声说道：“丫头，子牙在呢。”
方玊浑身一凛，陡然清醒过来，慌忙后撤了几步，离了桑落身侧。状似浑不在意的四处瞧瞧，却是未见子牙的身影。
桑落轻掩了嘴唇，淡笑出声：“我说闹呢，你也当真。”
方玊脸角悄然生了一抹红晕，清嗓岔话道：“你怎么在这里？私闯仙界可是大罪，趁没有人发现，你还是快快离开吧。”
桑落浑不在意的挥了挥衣袍，笑道：“一个小小的结界我还不放在眼里，我既能来此，也肯定能全身而退的。”
方玊早先便从子牙言语中，知他与仙界颇有渊源，现下又见他一派自得，无甚慌乱，全然未有私闯仙界的异状。知他所言不虚，遂按下不提此事。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不是来这踏青的吧。”
“这仙界极尽奢华之能事，六界少有，我来赏玩一番，也不为过吧。不过……我现在来此，可不是为了这事。”
桑落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话锋陡然一转，道：“我今日要是不来，你这丫头非要拆了我的招牌。”
方玊一听，心中疑惑，不依道：“你这话说的好没依据，怎么再次相见，就被你扣了如此大的帽子。”
桑落抬手轻点着方玊的发髻，无奈道：“忘了你用一个承诺换的要求了？”
“没有，但我现在不是成了仙界弟子了吗？”
桑落摆摆手指，指着潭水说道：“你若是用了这潭水，可就要我毁了与你的交易了？”
方玊不解道：“此话何意？”
“你既是来了这处，想也必是知道了这潭水的用处。你若是用了，被查找出来，失了成为仙界内门弟子的资格，可不是毁了我与你的交易。”
方玊稍有停顿，闭了闭眼睛，似要抹去眸中思虑。“你来就是为了此事？”
“自是如此。”桑落俯视着方玊的头顶，笑意盈盈，开口却是淡漠凉薄。“你若是成不了仙界弟子，你欠我的承若，我取还是不取呢？”
方玊猛然抬头，仰视着桑落的侧脸。他表情淡然，只唇角的笑意肆然。一头墨发被风吹得飘摇四散，却仍是掩盖不住那笑意背后的悲凉冷漠。
方玊悄然后退了一步，远远在问：“契约已成，我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吗？就算我今后不是仙界弟子了，欠你的还是会还的。”
桑落轻笑嫣然，笼袖缓缓浅行了两步，直逼方玊近前，凝眉细细打量她一番，却未曾言语。
方玊本舒目与他直视，却在他邃然的目光下溃不成军，败下阵来。她微微收了下巴，避开了他眼睛。
“丫头，与我要算的这般清楚吗？”
方玊静默了半晌，方才说道：“我与你只是一面之缘，算上今日，也只是两次而已。”
桑落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面上的笑意也逐渐狂傲起来，只是那一双淡漠黑眸，却是未曾沾染一丝快活的生气。
“真像只喷刺的刺猬，你怎知我们的缘分会止于此处呢？”
“钱货两清，你的准则，我的要求。”
桑落唇边擎起一丝兴味，幽幽长叹道：“被人用自己说过的话反攻，这滋味还真是百感交集。”
说着，他又跨步上前，再进一步，离方玊不过咫尺而已。他抬手扫去了方玊头间的一片落红。
“带着面具而活，可是不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当是个中翘楚。”方玊的表情越发沉静淡然，一如当日隐忍方府时的清冷。
桑落眸中掠过一抹凉意，目光犀利如剑，但刹那间转瞬即逝，他仍是那个笑意满满的温文男子。
“这话说的别致，怎好像你如此懂我一般。”
桑落咄咄相逼，方玊有意与他拉开距离，却还是让他逼到了水边。
“我将心比心得出来的。”方玊抿紧了嘴唇，倔强道。
“好一个将心比心。”桑落轻笑出声，眸中的如风过池塘，泛起微微波澜。“女人还是柔弱些好，过刚则折，过慧则伤。丫头，你是不是开始怀疑我的目的了。”
“是。”方玊语气毅然坚定。手机用户看玊华引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33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